第四十章 逃亡（2 / 2）

“这是敌国俘虏吗？”

“是奥利金的历代国王。”

海鹰下巴合不上了。

“他们是奥利金的守护者。”莱克格斯匆匆解释。心想，包拉斯理应也有资格坐在这里，如果不是尸骨无存的话。

海鹰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第一次亲眼目睹奥利金人的变态，人死了居然不让他回归海神怀抱，还要这样放在殿堂里，让他们像活着时一样坐着！萨辛人只有在想要羞辱对方时才会这样做，但最终仍会将尸体归还给海神，以免怨怒的魂魄带来不幸。

莱克格斯快步走到殿堂最深处，主位上是一座高大的大理石镶金雕像，温润的弧度雕琢的是奥利金人心中的天神，左手拿着象征丰收的麦子，右手托着象征权力的天平，头上戴着花冠。天神像前是个大理石棺。莱克格斯试着推了推棺盖，因为指甲上的伤而痛得缩了一下。他瞪了一眼给他留下伤口的人，后者不理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莱克格斯：“这里是盛放圣灰的地方，只有这里他们不敢搜查。”

海鹰倒吸一口气，佩服起对方的勇气和智慧：也对，和尸体躺在一起总比自己变成尸体好！

莱克格斯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误解。他们一道用力，将石棺移开了一道缝，海鹰偷看了一眼，发现石棺里只铺了一层鲜花，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原来“圣灰”是指这个？

两人迅速爬进了狭窄的石棺里，从里面将棺盖合上了。海鹰爬进去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周围，心想，奥利金的历代君王，请你们见证这一刻。我只要活着出去，就会带着军队复国。

石棺的空间不大，只能供一个强壮的人平躺。莱克格斯和海鹰现在的身体都远远算不上强壮，但也只能侧着身体，面对面挤着。

海鹰心想，他要为了萨辛而活着，只要能活着达到目的，他什么都能干。但是他仍想到自己一个一国的王子，竟沦落到在敌国的亡君面前苟且偷生。又想到自己的国家被入侵，至今不知道状况如何，内心就充满了焦虑与悲哀。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莱克格斯在他身边拱来拱去。

“怎么了？”他低声问。

莱克格斯说：“没事。”他的喘息都在发颤，尽力地把自己缩起来，试图用冰凉的手捂暖冻伤的脚。他尝试了很久，刺骨的寒冷与疼痛像甩不掉的鬼魅一样缠着他，身体没有丝毫回暖的迹象。

如果这样下去，可能还没等追兵来，他就会因为体温过低而死去了。他绝望地闭着眼睛，无助地瑟缩着。

海鹰在黑暗中听着他发抖，想了一会儿，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触碰到他的时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莱克格斯因为对方的体温被烫到，而海鹰则在惊讶：抓到了一手滑腻，奥利金男人怎么连脚踝都纤细得像个小孩。他把那两只脚放到了自己温暖的大腿间夹着，说：“我正好感觉有点发烧，替我降降温吧。”

莱克格斯的两只脚仿佛丢进温水的冰块一样化开了，顿时恢复知觉了，感受到了被石块划破的疼痛。他蜷着脚趾，僵硬地迟疑了一会儿，悄悄探手，环抱住了海鹰的脖子，说：“借我一会儿。”

海鹰被这预料之外的亲昵弄得有些无所适从，在黑暗中眨着眼。手腾空着，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后落在了莱克格斯的背上，触碰到了他软滑的长发。

而莱克格斯在心中悄悄想：老师……

就算知道不是你，但是让我最后一次亲近你……就像小时候那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