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 / 2）
13. 嫉妒之眼
太阳完全落下时，海国到处燃起了篝火。
这是个一有机会就要狂欢的国度。今夜，大王子海鹰的回归更是点燃了整个国家的情绪，星星点点的篝火遍布大地，将夜空中的星辰映衬得黯淡无光。快乐的部落族人们围绕着篝火唱歌跳舞，喝酒吃肉。这番情景在皇宫里别无二致。
海国的皇宫建筑，除了卧室外，大多是通风的开放式建筑，且空地极为宽阔。现在，在主宫殿前最大的空地上，硕大的篝火烧得有几米高。人们吹着排箫，打着皮鼓，几里外都能听到宫里传来的音乐和欢笑。
国王乌沙和王后蔷薇坐在篝火不远处的主位上，互相之间鲜少说话。副座上，海鹰位列第一，目前不在座位上，正被拥在篝火边跳舞。作为萨辛的年轻男子，光会武艺可不行，还得会跳舞。跳舞是最重要的社交活动。舞跳得越好，越得女孩子们的喜欢。就像现在，跳动的火光，醉酒的朦胧，他们的战神毫不收敛地展示着魅力，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当然，这一切都与海鹰座位边的那一位无缘。海燕陷在轮椅里，对篝火边狂欢的人们抱蔑视的态度。他的目光时不时投向蔷薇，但蔷薇未曾看他一眼，这使得他的焦虑更加深重。
行动了吗……什么时候行动？为什么一点暗示也不给他？
他内心十分不耐烦，简直想暴怒地把盘子扣在身边不停说话的表妹脸上——尤其从刚才开始表妹的话题就停留在海鹰的英勇事迹上——但仍勉强笑着应付着她。
一开始海鹰问六骑士为什么没来，有人告诉他六骑士回家探亲了。他居然就说了句“是吗”。海燕发现自己竟还有点期待海鹰知道真相后暴怒失态，但海鹰什么都没追问，海燕又开始害怕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计划。
一曲结束，海鹰冒着汗回到了座位上。乌沙端起酒杯，与海鹰碰了碰拳头，各自一饮而尽。海燕见状，也抓起酒杯，乖巧地说：“父亲。”
鼓声太吵，乌沙压根没注意到他，便和海鹰凑在一起说笑起来。海燕又叫了他一声，没得到回应。他听到旁边的表妹在笑，脸涨红起来，恶狠狠放下酒杯。
“好笑吗？”他咬着牙说，“你们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表妹见他生气，笑得更厉害了：“得了吧小可怜，国王的眼里就没你。”
海燕阴暗地盯着乌沙。乌沙与海鹰说话时，那发自内心的喜悦，让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父亲……他在乌沙身边十六年了，乌沙从不这样看他，也不这样看他的母亲。
海燕转过眼，眼里最后的一点犹豫消失了。
不过一会儿，乌沙站了起来。
海燕感到心脏被猛捏了一下——国王要离席了！这就是行动暗号！他望向蔷薇，目光与蔷薇有一刹那的相碰。这使得海燕的内心安稳下来，但下一刻，他又紧张了起来。因为海鹰也跟着离席了，他跟在乌沙的身边，陪伴他走上小道，去往安静的地方。身后还跟着国王最信任的老侍卫。
和计划好的不一样！
老国王仗着自己年轻时的勇猛，在宫中行走时从来只带一个老侍卫。就那两把老骨头，派人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简直轻而易举。但如果海鹰也在，再想悄悄干掉他们而不被其他人发现就很难了。暗中观察的园丁长将目光投向蔷薇。蔷薇若有若无地摇了摇头，园丁长立刻吩咐下去，先不动手，潜伏等待良机。
海国城墙外。
那一行十二个奥利金士兵将那个叫莱丽的巫师夹在中间。他们需要提前找到海鹰从西海带回来的千名悍将，利用莱丽大师的能力腐蚀山石，造成山体滑坡。只要力量运用得巧妙，就能给那些狂欢中毫无防备的士兵们带来灭顶之灾。防止他们在城中打起来以后前去支援。
现在，他们已经接近了达辛在地图上指出来的城外驻军地。但仍没有找到任何军队的影子。一个士兵忍不住提醒：“莱丽大师，您得走快点，我们要在大人行动前找到他们才行。”
“呵……让一个老太婆去杀人，还要你们年轻的士兵做什么。”莱丽裹紧外套，双手紧紧地藏在外套里，嗤之以鼻道，“还对老太婆的要求那么高。”
士兵说：“这也是没办法啊……”
不知是否是因为寒冷，莱丽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突然哎呀一声，就原地坐下，将那十二个士兵吓得也停了下来。
莱丽呻吟着捂着自己的腿：“我的腿一吹冷风就疼，我走不动了，得有人背我这个老太婆。”
那士兵啧了一声，蹲下说：“来吧。”
莱丽不利索地从地上站起来，伸出老迈的手，环住那人的脖子。那人刚把她背起来，她就惊叫：“不行，你不行，背得我太难受了，换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来，莱丽还说不行，换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士兵们开始抱怨。
“没有我，你们十二个人能杀死几千人的军队吗？”莱丽浑浊的眼睛像一条固执的老狗，“十二个人我都要试试，然后挑一个人背我。”
士兵们大声表达着不满。带头的那个看了看天色，赶紧说：“那就快！”
莱丽如愿以偿地让每个士兵都背了一遍。带头那个不爽地说：“老太太，赶快挑一个人背上你走吧。任务完不成，我们这个小队就完蛋了，你的女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你可别忘了！”
莱丽从最后那个士兵的身上下来，望向了说话的人。她的颤抖停止了，像是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事业，脸上那紧张恐惧的表情消失了。
“我女儿只不过是个普通人，我也是个普通人。”她抬起双手，“我年轻时不懂事，与恶魔结下契约。后来极力隐藏，想就这样平静度过一生。没想到被坎贝罗一家找出来，胁迫我为军队服务。这是对我的惩罚，一定是天神在惩罚我。”
士兵不耐烦地说：“回忆过去就放在事后吧！”说着就要去抓她。莱丽的手往后让了让，众人突然注意到，她的手指尖有个很深的割伤，在流血。看到巫师的血，士兵的心里都是一惊。
海国皇宫的篝火边。
看到王后蔷薇摇头示意不要行动，海燕急了。眼看着海鹰与国王越走越远，他扭头对自己的侍卫说：“快，去追上海鹰，让他过来，我有话对他说！”
那侍卫听令，还没跑出两步，就被蔷薇叫住。
“王子殿下的腿脚不方便，你作为他的侍卫乱跑什么？”蔷薇问着他，眼睛却隔着人群，冷冷地盯着海燕。海燕感受到了王后的警告，恨恨地低头，往嘴里塞了一口食物。
都是窝囊废，不敢大干一场的窝囊废！他在心里咒骂。
海鹰与国王所行走的方向是主殿的后方。沿着小路再往前，是几块用矮灌木围起来的大草坪。在其中一块灌木里，坐着奥利金的间谍巫师克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