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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你不用一直陪着我。”
骨柴将巨剑靠在墙上,人瘦力气不小,抱起一具魔兽尸体,血淋淋又小心翼翼放在巨蜘蛛身边,站着不动了。他话少,直接用行动表示自己不走。
“丑目,我没什么能给你的。”没有利益关系,无法回应感情,他凭什么对自己掏心掏肺。
丑目摇头。
陈依白便移开了眼,注视着黑长直女孩回到那两人旁边,自己的孩子们很听话,照顾女生,对她寸步不离。
平日她眼里只有幼崽们,说到底,魔祖的日常也就是**与繁衍。上次生死徘徊,以为报应终于到来,醒来却是在林棠的树屋里。
林棠若有所察,回头,只看见红衣一角。
几人看不见的地方,蛛矛挤破娇美莹白的躯壳大快朵颐,肉块清理干净,她便恢复人形,吐出一口长气。
进食能有效恢复实力,同时不可避免的精力过剩。她看向一旁守着的干瘦男人,妩媚的脸妖冶照人,皓腕轻轻在呆愣的男人眼前挥了挥。
“你喜欢的,是我这个样子吗?”
她勾下男人的脸,血腥味弥漫在两个肉食动物之间。
“真像。”
说完这句,她飘忽一转,周身昳丽光华随之而去,如花凋零,兴不起芬芳,引不来蜂蝶。
所有本能,突然没有了心情。
人类的陈依白住院了。济仁医院下班时间,林棠在门外同人交谈,片刻后进来,带上门。
“感觉怎么样。”
女还躺在床上,,恹恹的:“想打人。”
“我们人见人爱的白衣天使呢?”
陈依白扯扯嘴角,被氧气面罩挡住了大半弧度。
“马上就成白衣女鬼了。”
林棠于是笑着坐在床边,女孩一个眼神,他会意,拿起手机很快回复,“他今天也不来,‘方案通过,要通宵出成果’。”
他一个全年无休的人感慨:“玩创意设计的真是累,低头就一个多月。”
“嗯。”陈依白闭眼,自己有多少个三十天可以等呢。
“想什么,还想打人?”
女孩怼回去,“想自杀,死了算了。”语气很冲。
林棠笑笑,小心避开仪器摸了摸她的头。
“死也不过是一种示爱的方式,何况,现在更是不继续折磨双方的最佳选项。”
陈依白震惊了:“……你嘴好毒。”可以的话她就直接打上去了,“我要让苏苏远离你,她……咳咳,盲目崇拜。”
林棠冲她眯眼勾唇,眼圈浅黑,劝诱:“所以呢,放弃吗?”
女孩瞪他,眼中已有了水光,“你懂什么。”
“认识你这么久,从没见你追求任何东西,他们夸你无欲无求,其实就是个懦夫!”
“你没有,喜欢他喜欢的要死,又不是我……”她抽噎着,凶狠激动,语无伦次,眼泪代替未说的话汹涌枕巾。
“我只要他!不可以吗……”
“只要他……”
林棠早在她开始哭时走到门边,拉开。
“依依。”
女孩惊的坐起,张嘴瞪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看了一眼又慌忙抬被子,挣扎着蜷缩起来,急得呜咽不已,想叫林棠帮忙,后者不知什么时候不在了,推拉门开着。
“我的错,老板为了不让员工旷工,关起来赶进度。把你晾一边了,对不起。”
陈依白不回话,姚良便继续说。
“怕你生气才拜托林医生瞒着,对不起,没照顾到你的情绪。”他想到什么,“哈哈,还让他被骂了。”
陈依白突然气极,“我脾气就是差!怎么了!你走啊,怎么还不——呃!”
两人俱是一愣,男孩笑了出来,女孩羞愤埋头。
竟然打哭嗝,什么委屈愤怒都泻了干净。
“咳咳咳……”女孩红着脸,“傻子。”
“嗯,你是小可爱,我是小傻子。”
陈依白瞪他。
“好好好,没有小,就是傻子。”
姚良笑够了,取下画板,“依依,我偷偷准备的,想给你看看。”
画板上压着半厘米厚的纸,表面第一张就吸引了她。一张服装三视图,线条勾勒的,绒布堆叠的,绑带牵系的,正侧背剖析了每个女人的梦——一套婚纱。
哪怕只对着素描纸上几个“猫眼石”、“雾白,奶黄渐变”的备忘标注,女孩都一阵心跳加速。
这时,姚良开口:“我等你,你会是独一无二的。”
她忍不住伸手,他弯腰,完成一个默契的拥抱。
走廊,林棠背倚门墙,望着窗外的天出神。
陈依白的气色越来越好,渐渐恢复原先灵动的神态,不再无缘生气。有力气了,每天抓着领床说话。
“喏,这张,小可爱和我的对戒,然后会场布置,请柬格式,花束采购单……”
“停,停,”领床是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粗着声音,“小祖宗,你嚷嚷百八十遍了。”
几张纸磨的光亮平滑,她仍爱不释手。
女孩抿嘴,:“你看我,会好的,我们都能好起来的。”
领床翻了她一眼,腹诽女孩的天真,半晌咳出一口浓痰,呸进垃圾桶。他混浊的眼珠滚动,掠过女孩飞扬雀跃的年轻脸庞,看到了萧索秋景。
苦痛都是人类的,风景何其无辜。
一张纸片人贴在窗户上,在男人的注视下蓦地烧毁,他急喘,眼中迸发出摄人亮光,语调却平稳:“朋友来找我,走了。”
门关上,陈依白倒不觉得少个人寂寞。她住院期间没有任何人探过领床的病,医药费也不知怎么解决的,比起这人,陈依白替自己感到幸运。
他口中朋友只可能指一人,那个从未谋面的神仙。陈依白现在还能记起领床的表情,狂热,膜拜,说是能治好一切疾病。她听了全然不关心,萍水相逢而已。
倒是小可爱良良,他说今天带人给她量尺寸。她感到兴奋,又有些害怕。
主管医生查房后,林棠来了,靠在床边同陈依白聊天。两人聊医院活动,聊病人,聊糗事,女孩都笑着回话。
不知不觉天暗了,陈依白体寒,无意识坐近一些取暖。林棠见她有些精力不济,有心逗逗她,解开外套,一下蒙脑袋上,女孩笑骂还击,氧气罩早弃在一旁。
正闹着,房门滑开。
“小可爱!”
这声中气十足,完全没有病人的样子,林棠猝不及防,耳朵抽风一样嗡鸣。
“哈哈哈,玩什么呢,都喘上了。”姚良走近,看了林棠一眼。
随后进来还有一人。
“陈小姐你好,我来帮你核对婚纱数据,叫小袁就行。”一个齐耳短发,利落大方的女人。
林棠手停在门边,闻声多打量了一眼。不经意碰到陈依白递来的目光,伸出的手自然转弯,拿起墙上的用药记录翻看。
陈依白招手让他坐下,“路上堵的厉害吧。”
姚良:“是啊,本来还能更早到,我好心情都给磨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