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陨落（2 / 2）

林烁低头扶了扶眼镜，不再追问。

“这几日要多辛苦你们了。”寒澈一向心细，律和林烁眼下的乌青和血色不足的苍白脸色他都看见的，“吩咐下去吧，家中上下皆着缟素准备丧仪。”

与此同时，本就难眠的温言于睡梦中惊醒，诧异地发现自己满脸都是尚温的泪水，她仿佛不敢置信，过分空洞的眼眸中泪仍留存，过速的心跳声驱散了所有的困意，她听到走廊上有人在急速奔走，心慌得抓紧了被角。

片刻后，屋内的灯被一一打开，原本在着人安排明日吊丧事宜的顾嘉理听闻温言状态不好就即刻赶来了，他将温言拢入怀内，他的力道极大，似是想把如瓷娃娃一般柔脆的温言揉入自己的血肉之躯。

“出什么事了？”温言任顾嘉理抱着，将头贴向他结实的胸口。

顾嘉理实话实说：“太后崩逝了，我明日要去吊丧致礼呢，事出突然，只能连夜准备。”

温言残余的泪水皆被顾嘉理吻去，她不再继续问下去，只是轻声地开口要求：“我睡不着，你守着我，好不好？”

于顾嘉理而言，温言的温柔刀是他一生都不会避开的致命之劫，他抱紧温言与她一同躺下，他的额头贴紧了温言的后颈，哪怕是偷，顾嘉理也要从温言身上再多偷几日这样的幸福。

“今夜，有星辰陨落呢。”温言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此时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不免触痛心肠，在顾嘉理的怀抱中低声地哭了起来。

直到次日，新成亡故的消息才传至顾家，顾影提醒顾嘉理和顾梦一定要依旧例办，他们三人协商着，温言独自坐在沙发上红肿着眼，她已淌尽了泪，再无悲意。

“寒澈真是越来越沉稳了。”顾影对于寒澈缜密得无空可钻的安排给予了类似赞美的话。

若温言还能看见现世之景，她的眸中便会映出肃穆得令人心畏的黑白之色，那是为了悼念而设的祭礼，为了拜祭亡故的亡灵，会有人以沙哑声音致悼词述尽此人一生，而他人生数十年的功过是非皆要盖棺定论。

“走好。”温言双手合十，虔心地开口，这是她对新成最后的告别。

同样对新成进行了告别的还有至今仍在樊笼之中的初夏，他将杯中酒饮尽，似是惋惜地开口：“您与我这一生，纠葛无数，可终究是无法交心。父不知子，子不知父，恰是你我一生写照。”

初夏并不伤心，他与新成之间从未情感厚密，根本不会有心痛不已的情况出出现，他只是叹息罢了。他尚且不知，在距今几十年后的未来，他仍会再度因浅薄如纸的父子之情而遗憾。那时的他，是皓首残年的那一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