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与子同仇（2 / 2）

“埃瑞克·默顿，是哥哥你吧？”汐居高临下地望着坐在床上看《罗生门》的寒澈。

从来都知道汐有当侦探的天分，但这调查速度也太快了吧？寒澈下意识地咋了咋舌，对自己的伪装能力产生了一二分质疑。

“如果伯父想查你，他一定会比我更快。”汐无比确信地告知寒澈，“对于辰希和辰梓这样年龄的女孩，你还可以用糖果和零食来诱哄她们为你隐瞒，可我不行！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我就会继续追查下去，并将我所查到的事全部告知温言，因为我知道你早已不在乎被愚昧的大众知晓。”

寒澈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眼神透着严冬般的死寂，令人心胆一颤。他将脸半埋在被子里，宛若自言自语地说：“汐，即便我们一起长大，我们所处的立场也终究不同。阿瑟舅舅的早逝固然令人扼腕，却没有对你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你依旧幸福快乐地长大了。而我呢，就算知道并理解我的父母是如此思恋彼此却不得不分离的原因，却依然摆脱不了私生子之名，可这样被他人轻视的我，却偏偏是我父亲唯一的孩子，我祖父最后的一点血脉……”

“是他主动来找你的？”汐有些不敢置信。

一向儒雅温柔的寒澈此时的眸中只余阴诡与欲谋，他嘶哑着嗓子：“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换一种说法的话，是他加快了我计划的进度。”

是因为他本就淌着恶魔的血吗？为什么此时此刻的他，仿佛不是活在凡世中的人类呢？他与真正的恶魔是否只差了一双血红色的瞳眸呢？

汐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追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渴望坐拥权力的强盛感？还是想破坏本就令人窒息的现世？抑或是……你只把它当成是游戏来供己娱乐？”

“我是为了姐姐。”寒澈十分坦诚地向汐承认，“我不想整日陷于被迫害的忧虑之中，我记得肖媛事件时一向强大如神佛的姐姐无论如何都不翻出顾嘉理手心的屈辱，我不愿臣服于以一人喜怒决定他人生死荣辱的专制国家。为此，我需要力量，一股能助我冲破牢笼与枷锁的力量！”

如果这是寒澈的祈愿，那他所要面对的敌人就是几乎垄断半国经济的顾氏财阀和以皇权专制统治的亚特兰蒂斯皇族。

“那次事件，曾一度入主内阁的宇一的父亲间宫真也有参与。”寒澈将双手互握于胸前，“当年我卷入绑架事件时，他不过是一名警局次长，如今却依傍权势成为了亚特兰蒂斯的走狗，甚至牵连宇一也……”

寒澈能够狠下心去杀掉包括宇一父亲在内所有曾伤害温言的人，可他做不到与宇一为敌，这比要他死还难。他亦贪恋温暖，他亦渴求他的灵魂在发出低低的哀吟时能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回应。

那一日，宇一满怀温柔地走向他在的角落，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新外套裹住了浑身是伤的他，并以强壮有力的手臂将他圈入怀抱，潮湿的热流隔着衣服划过脸庞，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刀深深扎入了心口，留下了永久性的伤痕。当时的寒澈不住地低喃着一句“如果我足够强大的话……”，宛若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哥哥，请让我与你一起。”汐无比郑重地开口，因为她已经确定了寒澈的目的。

鬼使神差般地，寒澈竟不想拒绝，可是仍旧选择了试探：“在我处于战场时，我才知道，人在面对生死时是多么无力，没有战斗的理由的你要怎样存活下去？”

“战斗的理由我有。”汐固执地不肯退却脚步，凝紫的眼眸中是星辉般的闪耀光芒，“与子同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