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老城（2 / 2）

刚买来的桑葚摊开在桌上，客人和主人分食，随着话题的推进很快就没了大半。

“您一个人住啊？”高明问。

老人笑着指指墙角，那儿用一张灰白人像，上头是个慈祥的老太太。

“还有我老伴儿。”

高明和方佑赶紧不好意思地道歉，老人却完全没在意。

“我几个孩子都搬去新城区了，这里住不了人了。”说这话时，老人显出些许寂寞来。

“那棵树，”老人指指窗外路边一棵胡杨，“以前我跟阿曼啊、伊善啊、铁木尔啊……他们好多人，就在那里，吃核桃，抽烟，聊天，现在他们都走啦。”

两个还算年轻的青年客人安静下来，认真听着。

“人就是这样嘛，一天天吃饭，赚钱，做活计，结婚，养孩子，然后么，一个个地走掉。”

老城区的日光黯淡下来，接近黄昏。

“这个老城也要没啦。”老人感慨着，又笑着看高明，“你们来拍戏，把它拍下来，也挺好。”

方佑说：“听说政府会把这些老建筑都保护起来？”

老人叹了口气：“那是文物嘛，就不是城了，住人的才叫城。”

方佑点点头。

-

从老人家里出来，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

方佑找了个高地，翻出板子来画画。他想留住老城现在的样子。

这处高地位置很妙，眼前不止是老城，还有城外枯竭无水的河道、退化成半沙漠的沿河地区，一排排防风林和白杨林，眼下一切都渲染了黄昏的色彩。

方佑挑了个最有人气的地方先下手：市场。

还是之前两人逛的那些蔬果摊，只是稍微加重了暖黄色调，一下子什么葡萄蜜瓜的都显得柔和又甜蜜，油纸铺就的摊位和土黄的背景建筑增加了复古气息。

不同民族装扮的人们穿梭在市场上，神色各异。

再添上几笔远景，才算是完成了一幅人间图画。

然后方佑闲得无聊，又动笔画了刚才那位老人，画中的维吾尔族老人正在咬核桃，笑着露出漏风的一口黄牙，碎了个口子的核桃里面是浑圆的核桃肉。

“好久没看你画肖像画了。”高明在边上安静大半天，这会儿才出声。

方佑回头去看他，就被塞了一口脆甜的山梨。

“唔……什么时候去买的？”

高明用小刀削下一块梨子，再次送到方佑嘴边：“刚刚。”

方佑画了那么久，正在口渴，山梨清甜多汁，这时候吃正好。梨肉在嘴里嚼了嚼，吞咽下去，舒服地眼睛都眯了起来。

高明又削下一块递过来，方佑确实被这梨的美味征服了，一点不客气全吃下去。

一颗梨很快吃完。

“还要吗？”

方佑摇摇头：“饱了。”

高明就拿了第二个，削来给自己吃。

-

夜幕降临的时候，一个旧广场上燃起篝火，人声鼎沸。

高明和方佑吃完饭就踱到那里凑热闹，一看，嚯，一群人围着篝火跳舞。

这仿佛也不算本地的活动，只是个旅游团队自己搞出来的东西，但奇妙的是，本地几个老人也兴致很高，加入了跳舞的行列。

高明和方佑本来在外围看个热闹而已，舞曲到一半，被上头的人们一股脑儿拉进人群中。

跳舞的人围着篝火牵着手转圈，高明跟方佑也被塞进去，一脸懵外加手足无措地跟着牵起手，跳了大概小半支舞，才乘乱溜走。

“呼、呼……我的天，我的老腰啊……”高影帝逃出人群后又跑出好远，扶着后腰像个老年人一样喘气拍胸。

方佑瞪了眼这人紧实大块的胸口轮廓，感叹影帝的厚脸皮。

“不过有一点蛮爽的。”影帝看了眼方佑，笑得促狭。

方佑心里知道不会是好话，但还是忍不住问：“什么？”

“在那么多人面前手牵手的感觉，很爽。”

不远处的篝火映照出红热的火光，方佑的脸被照亮了，不知是因为高明这句话，还是因为刚才的一番运动，此刻这张显不出年纪的巴掌脸上已经红透了，热气从毛孔往外冒，眼睛里全是闪动的光影。

高明心里痒痒，干脆把人一下拉近，自己面朝人群高高举起拎着的水果袋子，遮挡住吻在一起的嘴。

“唔……”方佑不安地挣动，“在外面……”

高明却仿佛没听到一样，霸道的嘴唇一路纠缠，如影随形，继而舌尖挤进略微发颤的唇瓣，把口腔**的**刷了又刷。

“有什么关系……”

高明在短暂放开怀里人时低声说道。低哑的嗓音和近在咫尺的热息换来方佑非常诚实的身体反应，引得高明闷声笑起来。

“再来一次我们就回去。”说着，高明又把自己压过去，搂住方佑的腰背。

而那个装着脆甜山梨的水果袋，包裹住了此刻全部的秘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