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替我回趟家吧”（2 / 2）

方佑摸了摸高明形状明显的腹肌。

“别紧张，能演就演，不能演咱们就等袁导的消息吧。”

高明笑着抱紧了方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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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抱着对《无间》的忐忑和期待，高明继续维持着受伤住院之前的生活习惯，每天早晨跑步，一天保持一定量的表演练习。

方佑知道高明心里很不安稳，但他总以一种最积极最励志的方式来应对不安。方佑过去总是钻牛角尖，想法极端，心态低迷，自从到高明身边后，不知不觉也从他身上学来了这一点，即便此时前途不明，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高明除了每天保持状态外，就是陪方佑去见那些约好的模特们。

第一个见的是一群同龄朋友，其中大部分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结伴来大城市打拼。方佑听他们聊天，看他们互相打趣，之后给他们画了一张合影图。

画上几个衣着时髦的青年人盘腿坐在草地里，面前堆着零食，所有人眉目带光，意气风发，只从眼中红血丝能隐约窥见他们亦有疲倦。画面上最突出的是右侧一个高个男生，仰头张开嘴放肆大笑，一种舒展的快乐从笑中发散出来。

之后几天，方佑又陆续见了些独自扎根在此的中青年，年龄跨度从20岁到40岁不等。

“他们这些人，混在人群中各个都没什么特别，但其实有那么多故事。”方佑对高明说。

两人此刻坐在一家咖啡馆里，等待最后一位模特。

方佑这一趟共要完成4幅画，按照计划，还有最后一幅，也就是今天的主角林斌。

林斌是个建筑设计师，大学毕业后在江城打拼8年，现在已经有了家室，和妻子育有一子一女，老家在千里之外的祁芦山区。

祁芦山区是全国著名自然风景区，摄影天堂，但同时也是全国挣扎在贫困线上下的几个地区之一。毕竟那里气候恶劣，每年对外开放的时间短暂，游客承载力弱，除了县城里几家宾馆和青年旅舍外，当地民宿的收入并不乐观。

而方佑通过微博了解到，林斌从来到江城后的8年间，一共只回了家3次，每次停留时间也很短，最长不超过4天。

他很好奇这个人的故事。

午后阳光很好，店里弥漫着咖啡香味和轻快的音乐，高明陪方佑等待来客，并在店员指点下，亲手给方佑泡了一杯带小狗泡沫的拿铁。

方佑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有点脸红。

片刻后，林斌来了，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背着不起眼的双肩包。

“方老师，高老师。”林斌同这个城市里无数工作多年的人一样，有着很好的礼节。

方佑和高明站起身跟他握手，请他落座。

“我刚煮的，你尝尝。”高明把第二杯亲手煮的咖啡端给林斌。

林斌大为意外，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谢谢高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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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正式开始后，高明便不再说话。

“我们从哪里聊起？”林斌问。

方佑想了想：“可以先简单谈谈你的家庭、大学和毕业后的经历？”

这是一个听故事的过程，方佑和高明都很喜欢。

“我家不算很穷，但我爸妈都在外地打工，不常回家，我和我妹妹是爷爷奶奶带大的。我爸妈差不多已经算是‘首都新移民’了，前几年奶奶去世，他们才难得回了趟老家。当时选大学专业，我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也想去首都看一看，结果去了以后发现，我不喜欢那里，特别多规矩，没什么生命力的老城市。后来工作我就选了江城。江城是最年轻的大都会。”

方佑赞同的点点头。

江城这个地方，走在路上也能感觉到机遇和气势，年轻人那么多，各个昂首阔步，充满憧憬又始终忙碌。

“我学土木的，毕业后运气挺好，进了一家很大的建筑设计公司，不知道你们来江城的时候去看过江城塔没有？”说到专业，林斌显得自在许多，带有些许骄傲。

方佑说：“去过了，我们从白天一直待到晚上，还登顶去吃了最上层的旋转餐厅，看了夜景。”

林斌略显羞涩的笑起来：“江城塔是我们这个小组第一次接大项目，而且完成的非常漂亮，这个项目的奖金也是我人生中拿到的第一笔巨款。我们每天在江城拼命工作，有时候日夜颠倒，经常在嘴边抱怨累抱怨苦，但其实大家都很喜欢这种状态，我们知道自己在创造价值。”

这是一个特别像高明的人，他热爱他的工作，当成一份事业在对待。方佑心想。

“我的工作把我带到了全新的人生轨道上，我早就脱离了出生地。你在微博上问我对故乡的看法，我当时说挺想念的，后来我又想了想，我觉得这样讲不太对。我想念的应该是还没长大的那段过去，要说现在让我回到祁芦山区，我是不想的，那里没有好的建筑市场，没有我能创造那么大价值的环境。所以我不常回去，就只是每个月给爷爷卡里打钱。”

拥有一种热爱的人，眼里都有闪耀的光，高明有，眼前的林斌也有。这种光本身就带有力量，和他们相处的人也会被感染。即便他正说着“不怀念故乡”这样略薄情的话。

“替我回趟家吧”方佑收起画板时，听到林斌这样说。

“你刚说对祁芦的风景很感兴趣，如果哪天你想去那里写生，就帮我看看我妹妹，还有我爷爷吧。”

方佑站起身来同他握手：“好，我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