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是冲你来的（2 / 2）
方佑给自己倒了杯凉水灌下：“你需要我说点什么吗？”
高明摇头：“我不需要，你自己想不想解释？”
方佑放下杯子：“不用了吧，一群陌生人，根本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爸妈，我管他们咧。”
午后的阳光照进厨房，方佑脸上是难得的冷漠：“再说，许渊明和朴风背后那位什么大佬做这么多照片啊截图啊爆料啊，路人随便看看都已经先入为主信以为真了，我拿什么去说理？顶多安慰安慰自己罢了。”
高明叹了口气：“你还是上微博去看了啊？”
方佑一呆，顿时莫名有种愧疚感，好像高明千方百计想护他，他却跳出了高明的保护圈。
“还是谢谢你和子兰姐，我都看到了。”方佑说完抱了抱高明，转身跑开。
几天后，高明带着方佑去湖坊另一家咖啡店见布兰登导演，也就是丁穹。
丁穹年纪很大了，但身体健壮，除了嗓子因为拍一部片子时被烟熏坏了外，身上其余零部件都比现在的年轻人强健。
他许久没有回国，就让高明和方佑陪着在湖坊的老街上到处闲逛，各色风格的咖啡馆、墙壁上切格瓦拉的涂鸦头像，都让他频频驻足。
方佑心里有点紧张，高明察觉到了，一路都轻捏着他的肩膀以作安抚。
丁穹问了高明许多国内的现状，也聊起兰亭的新艺术，说到电影市场发展中遇到的大小问题，以及这几年崭露头角的优秀新导演。
说说走走，几公里长的湖坊竟然让他们从头逛到了尾，三人这才折返去咖啡店。
丁穹哑着嗓子边走边说：“我和演员谈戏啊，喜欢跟他们直接交流，合作讲缘分，讲情投意合，所以绕过了你的经纪人，替我跟艾达至个歉。”
高明连忙摆手：“没有的事，您怎么习惯怎么安排就是，艾达不会介意的。”
丁穹笑着说：“她挺好，跟你投缘，才能做你经纪人。”
高明也跟着笑：“是。”
丁穹用眼神指指高明边上的方佑：“小方老师也是啊。”
高明看看方佑，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确实很投缘，本来我一直找不到助理来着……”
方佑红了脸：“不是，高老师夸张了，丁导叫我小方就好。”
丁穹定定地看着方佑，目光中有浓浓的兴趣：“你画上一般署名是‘柚子’的‘柚’吧？”
方佑：“对的，丁导看过我的画？”
丁穹点点头：“我早年逛地摊，买到过一幅特别喜欢的油画作品，但我打听不到画家是谁，直到前几天，朋友给我看一部电影的海报，我看到了一模一样的签名。”
方佑心跳飞快，一根神经从牙根鼓动到太阳穴，半边脸都抽痛起来：“您……”
丁穹走到咖啡店门口，推开古色古香的木门，转过头，阳光照亮了他长期经历风吹日晒的脸。
“我是冲你来的。”
“我一直猜测……那幅画是你自己家的全家福，今天看到你本人，我就更确定了，你跟你妈妈长得很像，不过鼻子像你爸。”
窗明几净的咖啡店装饰偏现代，悠扬的音乐、娇俏的绿植、香醇的咖啡味让店内舒适度极高。丁穹导演戴上老花镜，拿出一本剧本来，但却没急着说正事。
高明喝下一口咖啡，用鼓励的眼神看了看边上紧张的方佑。这种体验挺新鲜的，他不再是谈话的主角，而是配合方佑，辅助方佑。
方佑手指紧紧抓着衣服口袋的边缘，过了会儿又神经质地忽然松开，开口道：“我确实画过一幅全家福，后来缺钱，就卖掉了。画了我爸我妈和我，背景是一个圆桌边上，桌上有瓶郁金香……”
丁穹直点头：“那没错，就是你画的。小方你知道吗，我的第一部电影，灵感就来自于你这幅画。我想表达一种很和美的家庭关系，很中国式的那种，牢固的、微妙的关系。不过可惜……听说二老已经过世了，最近还……”
高明插嘴：“丁导，最近网上不少关于方佑爸妈的谣言，都是恶意中伤的诽谤，主要是他帮我画海报火了，惹到人了，您别信。”
丁穹笑：“我要是信了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了。这幅画我看得懂，我觉得里头最妙的，就是方先生和姚女士之间紧密的爱和信任。”
方佑给咖啡里加了点奶：“原本有张照片的，我是照着照片里的样子画的，不过照片被我弄丢了。我爸和我妈很爱彼此，不过也是因为太爱了，加上一些情绪和误解，很多事没有说开，最后结局不太好……但真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
丁穹用力点了点头：“我明白。这次来，我是希望小高老师能接我的一个艺术片本子。”说着，他把剧本给到高明手里，“这部剧叫《我的狗》，剧本是我自己写的，你可以看一看再做决定，另外我希望不论您是否出演，都能由小方老师来画这部剧的海报。”
方佑大吃一惊，高明倒是立刻笑了出来：“难得，我做了回赠品。”
一句话让丁穹哈哈大笑，也让方佑脸红到了耳朵根，气氛轻松起来。
“那……我先谢谢丁导这么信任我……”
这一顿咖啡下来，高明迅速看完剧本并当场同意参演，方佑也顺势接下了海报的活，并头一次向外人敞开心扉，说起他的父母，和那段偏执、充满误解的爱。
导演听完唏嘘不已，故人已逝，很多情感早就不可考了，但方佑作为他们的孩子，说起这些事时带起许多尘封往事，越是生活中小小的细节，越是牵动人心里最柔软的弦。
最后告别前，丁导拍着高明的手臂，嘱咐他好好照顾方佑，同时也说自己还有个没写完的本子叫《黑白人生》，听了方佑家里的事，他想改一改，把方家的悲剧融合进故事里，如果有机会，还想找两人，再次合作。
高明当然一口答应，只要档期没问题，他肯定愿意演。
方佑看着湖坊的夕阳，以及在一片火红的落日余晖中渐渐走远的丁导，心里再次冒出许多热切的冲劲来。
多好啊，人生总有希望，多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