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1 / 2）

江涟三步两步地蹦过去，鞋都只穿了一只，地上一堆碎瓷片，林枨皱着没把指头咬在嘴里，看到江涟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把手往后一放，“没事没事，饭马上好……”

“我看看……”

“不用不用，没事……”

江涟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林枨愣了几秒，嘴角噙了一汪愉悦，他低眉顺眼地把手递过去，江涟不耐烦地一把抓住，“啧……怎么林总是有什么特能么？这么长的口子指望它自己长死啊。”江涟没想到有人比他过得还糙，看着人模人样的，差点被他骗了。

“创可贴哪呢？”江涟先用温水给他擦了擦伤口，“我房间右边抽屉……”林枨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止了话头，江涟只顾着找东西也没在意，从右边桌缝里翻出一片不知道哪辈子的创可贴，这个牌子的包装都换了好几版了，他合上抽屉，扫了一眼桌子，林枨的日子过得很单调，桌子上干干净净只有一本日历，把凳子推回去的时候江涟看到了左边也有一个抽屉，看上去没什么不对，但这抽屉的锁不像右边是个普通的嵌入锁，而是拆掉了原来的锁重新安了一个密码锁。

什么宝贝啊……

江涟出来的时候，林枨已经用一只手把剩下的两道菜装好端上来了，“吃饭吧，给我我自己来。”林枨伸手拿过创可贴胡乱地缠上，“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土豆丝我怕不好吃，还是放了点醋，应该不酸你试试……”林枨给他盛好米饭，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江涟有种错觉，好像他们已经在一起生活很久了，没有十年的分别，也不是才相遇，而是这些年从未分开过他为什么那么清楚自己喜欢吃什么，高中他记得也没跟林枨有过太多交集，自己是个跟任何同学朋友都能打成一片的人，可林枨呢？他高中时的沉默寡言，一个人独来独往自己可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了解

江涟夹了一筷子菜，果真没有醋的味道，只是闻着有点酸而已，这一桌子菜，荤素搭配，汤面俱全，样子比外面的某些口碑爆表的网红店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手艺一直这么好么？”江涟戳起鱼肚子上的一块肉，“也没有，是……大学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练出来了，”林枨给他盛了碗紫菜蛋花汤，摘下围裙叠好放在一边，“你大学……怎么样？”

江涟删掉了“过得”二字，装模作样地打听林枨的学校，“学校挺好的，就是外国菜吃不惯，所以才自己买东西学做饭的，”林枨说完觉得有点欲盖弥彰，又补了一句，“你大学过得……怎么样？”

“也就那样，上课，睡觉，谈恋爱，”江涟说完眼睛向上一瞟，发现林枨的手抖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枨嗯了一声，说了句原来都差不多便低下头安静地吃饭，直到整顿饭结束，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江涟见林枨往厨房走去，开口说道“谢了，我这人有点自来熟你别见怪，虽然当年咱俩不怎么熟，但好歹也是同学，既然碰见了，以后常联系啊，有事……不是离婚也可以找我，”江涟十分“见外”地在桌上放了张，好似直接从刚才哪种不见外的气氛中跳了出来，把两人的关系拉了千丈远。

林枨正在烤盘上装刚才做的蛋白糖，他闻言，不小心把刚装进去的糖洒了一半，又镇静地一颗一颗装回去，江涟见他不出声，拿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向厨房走去，“这个你拿着吧，”林枨递给他一瓶星星的蛋白糖，江涟没再问林枨你怎么知道的，他还有什么不知道的，林枨的温柔体贴得近乎威胁，威胁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你。

谁都没再提什么下次再见，他们都知道，去他妈的狗屁下次。

林枨从不吃糖，一切的糖，他已经戒糖很多年了，从出国以后开始，所以才忘记买糖，不过还好，林枨想，那时给江涟打电话的感觉，像极了一对恩爱的恋人。

江涟下了楼以后坐在单元门口的花坛边上，用手捏蛋白糖吃，一点都不甜还有点烤糊了的味道，所以今天买糖是特意为了我吗……

明明都对彼此了解得近乎笃定，可谁也不想贸然先打破这层“僵局”。

江涟回去以后立刻找人查了林枨近几年的情况，事无巨细，虽然不能知道他每天上班穿什么衣服，但也基本把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这种基本的小事翻了个一清二楚，虽然林枨可能连他有时候出门穿错袜子这种小事都知道。

江涟走了以后，林枨收拾好屋子，把创可贴的包装纸，还有半包砂糖一起锁进了抽屉。抽屉里锁着林枨找不回来的十年，他不敢轻易打开，怕再把别的东西搞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