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三十五 煎熬
任铭轩尽量保持着半个月回家一次的频率,但是有些时候实在是觉得脱不开身,也觉得很无奈,又觉得对不起嘉琪。
仔细想起来,嘉琪在他身边这几年,很少做过什么让他操心的事情,即使有,原因也多半不在嘉琪身上,而是来自于外界。但是嘉琪还是长到了现在这个年纪,而且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任铭轩在异国的夜空下想着这个,才会觉得内心有安慰和依靠,虽然嘉琪并不能给他什么实际的帮助,但是嘉琪作为他的儿子,他每每想到嘉琪才会觉得内心踏实而安稳,感觉,自己是个父亲,有着做父亲的义务和责任,所以,无论前面有多少的困难和难题在等着他,他想着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便觉得心定很多。
任铭轩半个月前回了一次A城,嘉琪见到他很高兴,他虽然感觉疲惫,但是看着儿子,也觉得疲劳顿时消失了。
他抱着嘉琪坐在卧室的沙发上,嘉琪跟他细细地说着学校里面的事情,虽然都是很小很不足道的事情,但是听着嘉琪的声音,任铭轩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任铭轩靠着沙发,嘉琪靠在他的胸膛上,已经是大夏天的时节,太阳毒辣地可以把一切东西都晒得热气腾腾,幸好房间里的冷气十足,否则两个人这样靠在一起,一定会被热死。
嘉琪把头放在任铭轩的颈处,说:“爸爸,你刚走不久,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叫陆泊绎,是找你的,你认识他吗?”
任铭轩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这个名字,却没有任何印象,便说;"不记得,怎么了?"嘉琪说:“他说来找你,又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我说打电话给你,叫他来和你说,但是他却说事情太复杂,无法在电话里面说清楚,只能见了你当面说,我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你真的不认识这个人吗?那个叔叔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任铭轩笑起来,说:“不认识”然后想起来之前家里的下人也告诉过他家里来客人的事情,他想着自己的朋友不会贸然来访,又想大概是嘉琪的朋友,哪里知道嘉琪今天对他说了是找他的。
任铭轩说:“嘉琪,以后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不要随意让不认识的人到家里来知道吗?”
嘉琪听了他的话,有些委屈地说;“但是他说他是你的朋友,我才让他进来的。”
任铭轩有些好笑,觉得他的傻儿子真是天真可爱得没有办法,别人随便说说什么他就相信了,却没有想到别人有可能当这个是个借口。
任铭轩把自己的脸颊贴上了嘉琪的额头,说:“宝贝,你现在一个人在家里,爸爸不能照顾你,所以你要格外小心,家里的事情要问过哥哥或者打电话给我,才能去做知道吗?”
嘉琪有些灰心,他以为自己帮了任铭轩的忙,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只是闷闷地回答:“知道了。”
他的这些小心思小念头,哪里能逃得过任铭轩的眼睛,任铭轩叹息了一声,安慰嘉琪说:“宝贝,爸爸真的只是担心你,怕你遇到坏人,你不要误解了爸爸的意思。”
嘉琪把任铭轩的手拿起来,象小时候玩玩具一样把玩着任铭轩的手指,说:“知道了爸爸。”
任铭轩见自己的儿子在自己怀里一幅柔弱的样子,根本无法告诉他现在自己的处境。
嘉琪的手因为长期弹琴的缘故,十分纤长,又因为他人长得白,一双手也是白白嫩嫩的,十分不像一个男生的手。但是又比女生的手有力结实。即便是这样,他的手和任铭轩的手叠放在一起,差异还是很明显。
嘉琪细致随意地抚摸着任铭轩的手指,向审视某种宝物一样。任铭轩也没说什么,只是把嘉琪抱在怀里任由他动作。
他的压力很大,遇到的阻力也很大,在这样的时候,他确实很需要亲人在身旁的陪伴。唐方知道任铭轩回来了,就像去和他打招呼。
走到了任铭轩卧室的门口,见门没有关,大开着,就走进去,开口道:“叔叔,你回来了,辛苦了。”
任铭轩看到他,笑起来,招呼自己的侄子,说:“唐方,还住的惯吗?”
唐方看着任铭轩怀里的嘉琪,有些惊异他和任铭轩的亲密程度,但还是很镇定地掩饰了自己的态度,说:“很好,叔叔,你难得回来一次,应该多休息。”
唐方比嘉琪大那么多,当然知道任铭轩现在的处境和状况,而且他的母亲也会告诉他现在任铭轩的事情,所以他倒是明白任铭轩在中东那样危险的地方炒外汇,只是怕嘉琪知道后担心,所以也没有告诉嘉琪。
任铭轩点点头,说;"你习惯就好,我很难照顾到你弟弟,你住在这里,能帮我多照顾他一些,我就感到很高兴了。"
唐方应了,说:“放心,叔叔,我会的,嘉琪自主能力很强,不用我,也能过得很好。”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称赞了嘉琪的独立性格,内心其实是苦涩的。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到了任家,和嘉琪同住一个屋檐下,自己和嘉琪的关系会进步很多,刚开始的时候,他也确实这样觉得,毕竟嘉琪把自己的卧室给了他住。他晚上睡在嘉琪的房间里,想着自己躺在嘉琪曾经躺过的床上,就不免呼吸滚烫起来。和嘉琪不同,十七八岁的他已经很明白自己内心的欲望和知道如何疏解自己的欲望。那种在黑暗中带着甜美的压抑滋味,让他沉迷。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嘉琪还是和在学校里面一样,每天客气地对待他,两人沉默无言地吃了早饭之后便坐车去学校,各自在各自的班级里度过平淡无奇的一天,晚上因为唐方要上晚自习,而嘉琪不用,所以两人回家的时间也不相同,而他现在做了学生会会长,每日回来除了预习复习自己的功课,还要处理学生会的事情,而往往等他回到家,九点的时候,嘉琪已经洗过澡,在床上看书或者读谱了。
两兄弟之间的交流稀少的可怜,即使有,也都是客套的话语。
任铭轩没有听出唐方话里面的深意,只是说:“你们两个能和睦地相处,我作为长辈,很安慰。”
晚上的时候,嘉琪忽然敲开了唐方的门,唐方已经是大孩子,而且又住在别人家,自然需要建立一个自己的领地范围,所以他就有了锁门的习惯。
他打开门看见是嘉琪,喜出望外地说:“嘉琪,怎么是你?”
嘉琪回他:“这里是我家,不是我是谁?”
唐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有些局促地说:“不,我的意思是,你来找我,是有事吗?”
嘉琪笑笑地说:“爸爸在房间里泡澡,我不想打扰他,就来你这样边借用一下浴室,你现在用吗?”
听了嘉琪这样说,唐方的心就凉了半截,他以为嘉琪是来找自己的,没想到却是来找自己房间里面的浴室的。
“没,我不用,你去吧。”
嘉琪开心地说:“谢谢啦,哥哥。”
然后跑进了浴室。
唐方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心里十分烦躁,他觉得任铭轩回来简直糟糕透了,嘉琪整个人都粘在了他身上,吃饭的时候唐方试图和嘉琪说几句有意思的话,但是嘉琪总是和他随意地说几句,就又开始和任铭轩聊天。
任铭轩是个大人,明显对待嘉琪的态度有着大人敷衍孩子的样子,虽然他很耐心,也面带微笑,但是却看得出他对嘉琪所说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想到这里,唐方就不由得发恨。
恨任铭轩,也恨自己那么喜欢嘉琪,而且越得不到,就越喜欢。也越恨。
这些疯狂而罪恶的念头在他心头盘绕,他忽然惊觉到自己内心的恶,吓了一跳。
连手上的笔也掉在了桌上。
嘉琪这时却忽然叫他:“哥哥,你在吗?”
唐方立刻醒悟过来,说:“是,嘉琪,我在这,你怎么了?”
嘉琪开了一个门缝,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拿换洗的衣服,在爸爸的卧室你,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唐方放松了一口气,说:“好,我去帮你拿,等等我。”
他去了任铭轩的卧室,房间很大,比他现在住的那间还大,里面放了一个笔记本,他想起有些时候看见嘉琪坐在这个地方写字,就不由得好奇,想过去看看嘉琪到底都在写什么。
他走了过去,正要埋头仔细读,浴室里面发出一阵声响,吓得他立刻拿了嘉琪的睡衣,就离开了房间。
唐方把衣服递给了嘉琪,嘉琪穿好后走出来,月牙形的眼睛笑着对他说:“谢谢你,哥哥,真是麻烦你了。”
唐方明显感觉地出嘉琪每次只要任铭轩一回家就会变开心很多,他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难过,但是还是笑着回应嘉琪,说:“没事,这点小事,不麻烦。”
嘉琪穿着丝织的睡衣,因为面料素雅柔和,犯着细腻的光,衬得嘉琪面色桃红,一派娇媚。
唐方有些冲动地想去拉嘉琪的手,嘉琪却忽然说:“哥哥,明天早上会有人来收换洗的衣服,我把自己的衣服放在你这边的篮子里没有问题吧?”
唐方停住了自己的动作,说:“好的没有问题。”
嘉琪回去了任铭轩的房间,唐方站在走廊里听着房间里面的说话声,虽然不清晰,但是可以听出来里面的打闹和欢笑声。
唐方站了一会,才艰难地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忽然,他想起嘉琪刚才说的话,便走进浴室,从衣服篮子里把嘉琪换下来的衣服拿了起来。
他动作柔和地抚摸着嘉琪脱下来的衣服,仿佛抚摸的就是嘉琪的肌肤,而衣服上面仿佛还有嘉琪的体温,这让他都心动不已。
他忍不住一般,把衣服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其实没有什么味道,嘉琪每天都换衣服,又不爱运动,不怎么出汗,所以留下来的味道也大多都是洗衣粉的味道。
但是唐方却坚持相信上面有嘉琪留下的味道。
他把那套衣服收起来,放进了柜子里,然后第二天的时候去商场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拿去给下人清洗。
任铭轩带了一个周末又匆匆离开了,任铭轩离开之后,唐方既觉得痛快,就觉得难过。痛快是不用看见嘉琪和任铭轩在一起亲密无间的样子,他虽然作为嘉琪的哥哥,但是却永远也无法和嘉琪如此亲密。觉得难过,是因为,任铭轩一走,嘉琪对他又是淡淡的样子,完全没有任铭轩在家的时候表现出活泼和热情。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都会以祭奠的心情把嘉琪的衣服拿出来看一看,然后又放进去,他深深地厌恶自己这样,但是又没有办法,因为他不知道如何走进嘉琪,而嘉琪,也在
一贯的冷漠疏离中和他保持着距离。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六 洞若观火
嘉琪因为在学校的音乐晚会上表演突出,很快,全校的师生都认识了他。本来他就在高中部很出名,现在更加是全学校的学生都知道了他的大名。每每有学姐学妹来班机找他,嘉琪都装做视而不见,同桌刚开始的时候还会取笑他清高,深装,后来才明白,嘉琪是真的不擅长应付陌生人,尤其是女生。
张岩揶揄他说:“你以前不是都和班上女生关系最好?怎么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
嘉琪听了他在大家面前揭自己过去的底,更加羞愧,怕男生笑话他娘气,只和女生玩,便说:“男女授受不亲嘛。”
大家都笑起来,因为他有张岩这个顶爷们儿的人做朋友,大家也不会觉得嘉琪有多娘,或者娇气,最多觉得他性格有些冷罢了。但是见嘉琪平日在学校里一般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班级,琴房,大家都觉得他确实是那种生来就会为自己喜欢的事情而努力奋斗的人,再加上他天资卓越,成绩优异,人也够聪明,大家也都可以用“有艺术天分的人有道理做一个冷清的怪人”这样的借口包容了嘉琪性格上的不足。
本来大家都只是关系普通的同学,没必要太在意好奇别人的事。
不过嘉琪的天性中确实有些自我,说得好听一点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得不好听就是对外界的事情漠不关心。
张岩算是在学校里和他关系最好的人了,两个人虽然在小学的时候有过矛盾,但是谁也不会无聊到去嫉恨小时候的事,所以两个人在初中又变成了好朋友,而且,嘉琪是一个属于思考很多很容易把自己困住的人,张岩的性格就和他相反,有了念头就会去实行自己的想法,不会过多地考虑,正是因为他和嘉琪完全相反的性格,所以他们两个做朋友便成了很好的互补。
嘉琪自己虽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他觉得张岩给他最多的鼓励还在音乐上。
当初他一个人困在音乐的盲点上,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自己个自己设的局,后来也是因为了张岩的一番话,他才明白过来,既然不可以在别人的曲子里面表达自己的感情,那么不如尝试用自己的琴声表达情绪。
没想到他这样尝试了之后,效果居然不错。
乐队指导老师很看好他的发展,之后又给他引荐了自己当年在大学学习时候认识的教授和良师,嘉琪固定一个时间去请教那些老师,收益良多。
任铭轩已经在外地工作了差不多半年之久,日子从炙热焦灼的夏天又到了秋意惆怅的十月。
唐方升上了三年级,终于因为要备考大学,而放弃了学生会主席的职位,而张岩,也成为了初中三年级的级长。
大家都以为生活能够如此平淡地往下过,不过到了嘉琪的生日前夕,吴冕忽然出现在嘉琪的班级里,找嘉琪出去说话。
嘉琪有些好奇,但是更多的是疑惑,去年音乐会过后,他就没有怎么和吴冕见过面了,即便大家的教室都离得很近,但是嘉琪还是没有去过张岩的班级,一般在学校里,都是张岩来叫他一起去乐队排练,除此之外,嘉琪真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找别人的。
嘉琪带着疑惑,还是和吴冕站在了一起说话:“找我有事?”
吴冕还是过去那副样子,只是长高长壮不少,带着毫无特色的眼镜,平淡无奇的一张脸。
“嘉琪,明天是你的生日,我想送你个礼物,你来我家吧。”
吴冕看着嘉琪,他比嘉琪高,所以看人的时候眼镜朝下,给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轻蔑的感觉。
嘉琪被他这样的语气和姿态说愣住了,然后才回答:“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要在家里和我哥哥一起过生日,不如就算了吧。”
其实嘉琪也不想和唐方在一起过生日,但是听了任铭轩打来的电话,看样子他是不能赶回来了,所以嘉琪有些伤心,也有了不愿意过生日的念头。
吴冕却仿佛一早就猜到了嘉琪会拒绝自己,并不失望,反而说;“嘉琪,你知道你父亲最近过得很困难吗?”
对方提到了嘉琪的父亲,他立刻就有了疑问,问:“你什么意思?”
吴冕的嘴角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说:“你还不知道你父亲为什么会在国外工作那么长的时间吗?他早就不再是任氏集团的总裁,现在还在苦恼资金问题而不能投资开发A城的项目,这些你的父亲都不会告诉你吧。”
嘉琪确实不知道这些,但是现在听了吴冕这样不怀好意地说出来,他也不会全然相信,便说:“即使是这样,和我有什关系。”
他刻意把话说得这样孤傲,是不想让这个他不太喜欢的人看出自己的感情。
吴冕继续说,口气里带着循循善诱:“你如果肯来我家里,我就可以说服我爸爸帮助你父亲,你父亲现在这么艰难,你作为他儿子,难道都不想帮助他一下吗?”
张岩在三年前,就知道吴冕对嘉琪的心思,当初如果不是他去图书馆里发现了晕倒的嘉琪,还不知道吴冕接下去会对嘉琪做出什么更加猥琐龌龊的事情来。
和嘉琪不同,张岩,吴冕这种从小就在政治生活为中心的家庭长大孩子,一早就认出了对方,也明白各自家长之间敌对的关系,所以天生地,张岩和吴冕就互相看不顺眼。
但是不顺眼归不顺眼,谁也不会把对互相的不顺眼表示出来,他们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就是这样,小小年纪已经看得懂大人世界的交际门路,明白心理再怎么讨厌一个人,表面上也要装的和对方过得去的样子。
张岩当初和吴冕第一次有冲突,就是在嘉琪生病的时候,当时吴家的势力当然比不上张家,以张岩那样孤傲的性子,他是不屑于在家势上打压比自己弱小的人的,所以他发现了吴冕对嘉琪的不轨行为之后只是狠狠的给了吴冕一顿教训,冷冷地对他说:“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对嘉琪有这方面的心思。”
吴冕和张岩一个班级,要掌控他对嘉琪的心思,并不难,所以这几年一直没有人告诉嘉琪当年的事。
不过事情总是有波折和意外的,这几年,叶家的势头越来越旺,连带吴恩琛,也有了不小的影响力,张岩当然知道这里面意味着什么,他知道在任铭轩离开任氏集团之后,集团内部就有了不小的波动,派系斗争越发明显,自己的爷爷也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不比叶权还有高升的余地,自然的,吴冕最近越发肆无忌惮地去招惹嘉琪,并且每每以挑衅的眼神看着张岩。
嘉琪和吴冕说了话回来,张岩在乐团里等着他,装作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地问他:“怎么,无精打采的?明天你生日,打算怎么过?不如我也写一首曲子给你?”
嘉琪知道张岩这是说给自己逗自己开心的话,勉强地笑了笑,说:“算了,你还是好好地钻研你的奥赛吧,上次见你又拿了一个金奖,是什么?物理还是化学?”
张岩满不在乎地说:“数学,这种东西,拿再多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考试而已。”
嘉琪知道张岩看起来是个不认真的主,其实背地里十分认真刻苦,也不揭穿他,把话题拉回到刚才张岩问他的问题上,说:“刚才,吴冕叫我去他家,他说了有礼物送给我。”
张岩听了,心里一沉,不动声色地问:“那你答应了?”
嘉琪有些犹豫,说:“没有,不过他说他父亲能帮我父亲不少忙,我不去他家,说不过去的样子。”
张岩对这套说辞嗤之以鼻,问:“你打算怎么办?”
嘉琪有些迷茫,他隐隐觉得任铭轩遇到了困难,但是具体是什么样的事,以及事情的严重程度,都是他不了解的。
他说:“我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张岩沉默了一下,才说:“其实没有他说的那么严重,你不用勉强自己。”
嘉琪听了,点点头。
第二天嘉琪过生日,唐方早早就定了蛋糕和礼物,因为知道任铭轩在外地工作,不能回来,所以他尤其兴奋。
但是嘉琪的表现则很淡漠,他邀请了张岩一起回家来,唐方没有料到他会邀请同学,见到张岩的出现,表情有些不自然。
嘉琪为他们两个人做自我介绍,说:“这个是张岩,我同学,这个是唐方,我哥哥。”
唐方吸了一口气,想到自己作为学长,应该有风度,就主动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唐方。”
张岩和唐方差不多高,不过他的体型比唐方更加精壮,这和他是校队选手分不开关系。
张岩也伸出手,和唐方握了一下手,说:“你好,我叫张岩,是嘉琪的同学。”
张岩一早就听说过唐方的大名,他为人绅士,长得又不错,一进校就引起了高中部的喧哗。而且常常见他来初中部找嘉琪,所以张岩就一直对嘉琪的这个哥哥印象很深。
三个人一起吃了晚饭,又玩了一会儿游戏,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住在家里的阿姨走到客厅来说:“公子,是先生的电话。”
嘉琪听了,立刻跳起来去接,留下张岩和唐方不尴不尬地在客厅里。
唐方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烦躁,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在一旁静坐的张岩态度则坦然的多。
嘉琪离开口,客厅里的声音就安静了下来,只有音响里传来阵阵撕杀和搏斗的声音。他们在打一款末世征战世界的游戏,听说很多男生都在追捧这个游戏,所以他们便买了回来打。
其实嘉琪一直就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不感兴趣,也不喜欢游戏,觉得那些都是浪费时间和消磨人生的玩艺,而唐方,打这个纯粹是为了在男生之间建立威信,有些时候男生的友谊就是因为一个游戏对方比你玩得更好才建立起来的,唐方为人虽然温和,但是很善于攻心,所以就在没事的时候回去玩玩。
而且张岩,就是很单纯地玩游戏减压了,他一个人拿着手柄疯狂地扫射着屏幕上的怪兽,忽然对身旁的唐方说;"学长,有烟吗?"
唐方愣了一下,皱起眉说:"没有。"
他之前在英国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这些东西,在国外,和人一起抽烟是很好的拉近互相关系的社交方式,但是后来知道嘉琪不能接受烟味,所以他就没有在家里抽过。
张岩打爆了最后一个怪兽的头,上面显示出晋级的字幕,张岩按了清零键,退出了游戏,转过头来,对唐方说:“学长,不要这么小气嘛,你在三教楼的露台,不是抽得很开心嘛?”
唐方听了他的这番话,立刻警惕起来,面目也没有了平日的温文尔雅,他问张岩:“你什么意思?”
张岩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意思,就是问你找根烟抽,你特意天天站在三教楼的露台抽烟,为的,不就是看看你亲爱的弟弟吗?”
三教学楼是艺体大楼,学生们打球,画画,唱歌,练琴,都在那里。
唐方立刻上前抓住张岩的领子,用警告的口吻说:“你说话最好小心点,我虽然知道你是跆拳社的社员,但是我的和气道也不差。”
张岩一点也不在乎唐方的威胁,眼睛斜看着他,说:“学长,你为自己的弟弟画过多少张他的画像,这种事情,还需要我说出来吗?我不过是想要提醒你,嘉琪是你的弟弟,你不要因为他的父亲不在家,就对他有别的心思。”
唐方听了,一拳就要挥过去,张岩却轻松地避开了,继续说:“你别白费心思了,嘉琪是不会喜欢你的,你也不要跨越血缘的羁绊。”
唐方的眸子也变红了起来,他隐秘的心思被人昭然若揭之后,那种得不到的卑微痛苦,让他不堪面对。
唐方把张岩抵在墙上,说:“我劝你不要乱说话,不然我可不保证因为你是嘉琪的朋友就不对你动手。”
张岩深邃的眼睛淡然地看了张岩一眼,那个眼神,仿佛在看看某种可怜而弱小的动物一般,他说:“学长,我告诉你这些,完全没有恶意,你大概误会我了,我想你也没有发现,嘉琪的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这个事实。”
嘉琪打完了电话出来,发现客厅里有些狼藉,有打斗过的痕迹,他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相信,问道:“怎么了?你们两个发生了冲突?”
张岩先唐方一步说话,道;"嘉琪,我有事,要先在离开了,真抱歉,你的生日这天我还有些私事要处理。"
嘉琪的表情里流露出失望,但是因为刚才接到了任铭轩打过来安慰他的电话,使他原本抑郁的心情愉快了不少,所以张岩说现在要离开,他也只是说:“这样啊,那好吧,你回去的时候小心,我叫人送你吧。”
然后又叫了司机送张岩回家,才回了屋子里来和唐方切蛋糕。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七 撞破
唐方的脑海里都是刚才张岩说的话,他不明白张岩所指的嘉琪心里有人了,那个对象是谁?是张岩吗?不可能,他明显可以感觉出嘉琪对他只有朋友的感情。然后他又想了几个和嘉琪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依然得不到答案。
他的太阳穴有些发烫地跳痛,伸手去揉了揉太阳穴,直到嘉琪叫他:“哥哥,你怎么了?”
嘉琪已经点燃了蜡烛,客厅的灯都灭了,只有盈盈的火光在跳动,火光印在嘉琪的眼睛里,像一潭湖水里浮起的明灯。
唐方的眼睛很深沉地打量着嘉琪,他的心思被人窥破,以前对嘉琪带着的那种压抑的感情现在变得更加的遥远和渴望,直到这一刻,他才深深地明白过来,原来他对嘉琪有这样执著的感情,执著到令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他伸手抚摸嘉琪的脸,这一个动作他在梦里幻想了无数次,今天终于这样做了。
嘉琪看着这样的唐方,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脸从他的手上挪开,说:“我们吹蜡烛吧。”
嘉琪分了蛋糕之后,给家里做事的下人们都一人分了一块过去,这样,一个蛋糕就没有剩下多少了。
他把一块上面装点着花朵的蛋糕推给了唐方,把最后一块切得有些破损的蛋糕留给了自己。
他本来就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不过是为了有一个完整的仪式才每年都订一个蛋糕,不然他实在是没有胃口面对那些奶油。
灯光亮起来之后,唐方才恢复了一点理智,他又恢复了平日里那个温和懂事的兄长,他有些歉意地对嘉琪:“嘉琪,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朋友却走了,很不好意思,祝你生日快乐。”
嘉琪并不知道张岩和他发生冲突的事,说:“没关系,哥哥,张岩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才离开的。我们好好过生日吧,今天虽然爸爸不在家,但是有哥哥你陪伴,我还不会觉得孤独的。”
唐方听了他的话,心里有些感动,眼眶也不经有些潮湿,他拿出自己给嘉琪准备的礼物,递过去,说;"嘉琪,这个是我送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嘉琪接过来,把盒子上的丝带揭开,发现里面是一支卡地亚的表,镶钻的表面被装饰的很美,表带也是柔软的皮质,这个礼物嘉琪很喜欢,他开心地说;"谢谢哥哥。"
接着嘉琪又拆开盒子旁边的第二个礼物,他以为是别人送的,把纸打开后才发现里面是一幅肖像画,里面那个人,竟然是他自己。
嘉琪认出来之后,立刻就吃惊地合不上嘴,画里面的人眉目之间带着淡淡的忧愁,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眼神里面的复杂感情,那样的眼神,仿佛在从内心地处渴望某样都东西,但是却无法得到,那样的渴望和执著,以至于会让人觉得莫名的悲伤和寂寥。
嘉琪被这样的神情打动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这是我吗?不会啊,我会这样的忧郁吗?”
唐方看着身旁的坐在自己身旁的嘉琪,心里的负面情绪和仇恨都减淡了,这一刻,他又感觉到了一股很深的宁静,那种感觉,是只有嘉琪才会带给他的。
嘉琪美好的就像一个梦境,他唯恐自己的不小心,破坏了这个美梦。
所以他才一遍又一遍地在画室反复练习,直到刻画出他心目中最完美最美丽的梦境。
嘉琪看到了画纸右下方的签名,立刻认出了是唐方的名字,他目光里带着惊喜,说:“哥哥,这个是你画的吗?是画得我吗?太不可置信了..”
唐方见他这样高兴,自己的内心也开始回暖,神情异常温柔地说:“是的,弟弟,画上面的人是你。是我画的你,你喜欢吗?”
嘉琪兴奋得眼睛发亮,声音清脆地说:“嗯,我很喜欢,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我明天就去把他表起来。”
唐方见嘉琪这样高兴,心里多年隐藏的情感像是再也压抑不住一样,他目光很幽深地看着嘉琪,开口道:“嘉琪,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嘉琪还没有从收到礼物的欣喜中回过神来,顺口就说:“嗯,我知道,我也喜欢哥哥。”
唐方有些急,他站起来拉住转身要上楼的嘉琪,说:“嘉琪,你听我说。”
嘉琪本来还是开开心心的样子,转头过来对上唐方黝黑的眼睛,目光既严厉又深邃,他的心就缩了一下。
唐方说;"嘉琪,我指的喜欢,不是兄弟之间那种喜欢,是像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那样的喜欢,你知道吗?我喜欢你,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已经无法再压抑我对你的感情,迫切地想要告诉你,我像爱一个女人那样爱你,你明白吗?"
嘉琪听了唐方的话,不觉愣住。
像男人爱女人一样爱自己,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沉默着,嘉琪在唐方发烫的目光注视下,觉得压力十分巨大,他不知道如何回应对方,虽然学校里也有不少人给他送情书一类的东西,但是唐方是他的哥哥,怎么能这样?
嘉琪迎着唐方的目光,静默了几秒,恢复了自己以往的理智,说:“哥哥,我们是兄弟。”
说着,就拂去了唐方抓住自己袖子的手,要转身离开。
唐方却发了狠一样,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嘉琪,说:“嘉琪,我喜欢你,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感情,如果你现在还不懂我对你的感情,我可以等,等到你明白为止。”
嘉琪听了他这样说,心里没有任何波澜,只是觉得有些悲哀,有血缘的兄弟在一起,算什么事呢?
嘉琪没有推开唐方,只是默默地忍受着唐方把他拥住,不知道过了多久,玄关的门开了,任铭轩换了拖鞋走进来。
嘉琪看见他回来,惊喜地叫出声来:“爸爸。”
任铭轩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不能在嘉琪生日这天赶回A城来了,但是天公作美,他还是及时赶回了家,在嘉琪生日这天。
不过回了家,开门看到的场景让他有些意外。
嘉琪被唐方从身后抱住,嘉琪个子只及唐方的肩头,两个人那样抱在一起,怎么也不能让他有兄友弟恭的感觉。
任铭轩看着两人的动作,愣了一下,然后才恢复了以往的镇定,说:“嘉琪,生日快乐,爸爸回来晚了,对不起。”
嘉琪立刻挣开唐方的怀抱,跑过去抱住任铭轩,把头埋在他地胸口说;"爸爸,你回来了,真好,我很思念你。"
任铭轩因为刚才进屋看见的画面,并没有注意到嘉琪的用词。
嘉琪说了思念,而不是想念。
任铭轩感受到儿子环抱住自己的力量在一点点收紧,他的心也被填满起来,不禁温柔地对嘉琪说:“爸爸也很想念你,嘉琪。”
嘉琪把头放在任铭轩的胸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世界里全部都是任铭轩的气息,他才又抬起头来说:“爸爸,你好讨厌,晚上的时候还打电话回来告诉我你不能回来,现在却出现在家里,真是..”
嘉琪想说任铭轩这样逗他,真是让人失望之际,但是说到最后他却说不下去了,他觉察到了自己声音里严重的撒娇的意味,不由脸红。
任铭轩却没有注意到,说:“好了,宝贝,是爸爸错了,爸爸给你买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嘉琪接过任铭轩递过来的盒子,眼睛里都是开心的笑意,说:“喜欢,爸爸送的嘉琪统统喜欢。”
任铭轩宠溺地捏了一下嘉琪的耳朵,说:“小滑头,什么时候学会这样油嘴滑舌了。”
嘉琪的心里痒痒的,他此刻看着回家的任铭轩觉得自己像是见到自己翘盼很久的人,心脏都被感情盛满了,让他整个人都像醉了一般。
任铭轩和嘉琪说完话,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唐方,便说:“唐方,谢谢你陪嘉琪过生日,这一年如果不是你帮我陪着嘉琪,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唐方看着嘉琪刚才见到任铭轩高兴的样子,那种强烈的恨意和敌意又回到了他身上,而且刚才他已经告诉了嘉琪自己的心意,嘉琪却那样不管不顾就奔向了任铭轩怀里,两个人在一起亲密说话的样子,让他觉得格外刺眼。
“不用,叔叔,我该上楼去复习功课了,晚安。”
唐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丑恶,冷静地说完这句话,就上了楼。
嘉琪因为任铭轩的突然回家,变得兴奋不已,全然忘记了刚才唐方对他说过的话,整个人都沉浸在和任铭轩单独相处的快乐之中。
直到任铭轩开口问他:“嘉琪,刚才你和哥哥在说什么?”
任铭轩才从叶家回来,事情的进展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他开始告诉嘉琪自己只去外地工作几个月便回来,但是一直到了这一年的年末,他依然没有从中东回来。虽然他和陈造在中东炒外汇犹如一夜暴富一般,但是A城的事情还有围城的事情都让他感到很为难。
A城的项目,忽然之间有了另外的竞争对手,而且对方是名正言顺的大集团大公司,比铭轩这样单干实力强很多倍,叶权有意要偏袒他,也不能做的太出格太高调,面对多个部门的集体上书反映,叶权也不由得有些头大。
叶权说:“现在是改选之前,大家都想立刻把这个事情解决下来,到底是为什么你想过没有?”
任铭轩说:“如果改选之后,风向有了变化,自己不慎站错了队,当然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叶权叹息一声,说:“是,人人都在求自保,现在这个时候,我也很难办。”
任铭轩不响。
他和陈造走出了叶家,陈造说:“妈/的,之前老/子以为只是钱的问题,那多简单,有的是门路去找钱。现在才明白过来这位叶先生是要找我们当棋子,帮他消除政敌呢。”
任铭轩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当初我和他见面谈的时候就说得很清楚,各取所需,才能互惠互利。不然,他凭什么帮我们?”
陈造叹一口气,说:“唉,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现在,我们这边都是问题,他又不出手帮一下,我们能如何?”
任铭轩有些不赞同他的话,说:“他如果现在出了问题,我们更没有翻身的机会。”
陈造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表示无奈,坐进了车里。
任铭轩决定压力巨大,但是回到家看到嘉琪便还是觉得事情不是没有希望。嘉琪在他生活中扮演者犹如光束的作用,让他觉得心安和平和。
嘉琪陪着任铭轩吃饭,因为他连夜赶回来,一下飞机就去忙工作上的事,到了现在几乎还没有吃过东西。
面对任铭轩的问题,嘉琪迟疑了一下,才说:“没什么,我们闹着玩儿。”
“玩儿?”任铭轩明显不相信嘉琪是那种随便可以和人闹着玩儿的孩子,他质疑的语气让嘉琪觉得骗父亲的感受并不好,就老实地回答了,说;"哥哥说他喜欢我,像男女之间那种爱。"
听了这个答案,偌大的饭厅显得特别安静,几乎只能听到时钟的声音。
嘉琪有些紧张,急于解释道:“爸爸,不是你想得那样,我和哥哥只是兄弟,我们..."
任铭轩很淡定,问:“嘉琪怎么想得呢?”
嘉琪没有想到任铭轩的态度居然如此温和,呆了一下,才有些气地回答,说:“什么怎么想,他是我哥哥啊,我能怎么想,就当他是我哥哥呗。”
任铭轩因为他的话笑了出来,嘉琪误认为任铭轩在嘲笑自己,就说:“是真的啊,爸爸,我不是同性恋,不会喜欢哥哥的啊,而且,我们是兄弟,也不可以的。”
任铭轩摸了摸嘉琪的耳朵,说:“你这样明白,就很好。”
嘉琪回过神来,原来任铭轩在逗他,不由得有些气愤,就说:“爸爸,你好讨厌,我不理你了,我要去睡觉了。”
说着就走上了二楼卧室。
任铭轩随便吃了点东西,便也觉得很疲乏了,文件之类的事情完全不相处理,所以就随意地冲了澡,就上了床。
关了灯之后,嘉琪像一只虫一样四处扭动,任铭选打了一下他的屁股,严厉地说:“不好好睡觉,乱动什么。"
嘉琪却一点也不怕他,挤到他的身边,在他的耳边说:“爸爸,像男女之间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任铭轩无力地笑了一下,他又累又困,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却还要被儿子缠着问这种问题。
说实话,面对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虽然结过婚,也有过情人,但是都没有对任何人动心过。
嘉琪靠在任铭轩的肩头,手环着他的腰,听到任铭轩说;"大概是随时随地都想和对方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八 转机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唐方昨晚几乎就没有睡着,他很早便起来了,一个人开着窗坐在窗前,仿佛一点也不觉得冷。
十一月的天气,人在空气中随便哈一口气都会有白雾升起,唐方却一个人坐着,大概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一样。
早上七八点钟的时候,天放晴了,也没有入前几日那样阴雨绵绵,但是唐方却暗自希望一直都是阴霾的天气。
他开了门,走出去,准备去用些早点,昨晚上他任何东西也没有吃,虽然现在没有饥饿感,但是他也决定要用些东西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走过嘉琪和任铭轩的房间时候,唐方喝令自己不准去看那间屋子,他极度忍耐着内心的挣扎,静静地站在走廊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定了定神朝那间卧室走去.
嘉琪很早就醒了,不过他却没有起来,因为任铭轩还在睡得缘故,他就躺在一边。
以往任铭轩没有回家的时候,他一个人睡,反倒睡得很沉,但是现在和任铭轩睡在了一起,嘉琪的心反而不容易安静下来,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在以前的时候,他是和任铭轩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感到格外安心和平静,但是现在的情况确实和以前相反的.
即使是这样,嘉琪也没有觉得这样截然相反的改变有什么不对.反而,他觉得这种心慌心跳的感觉中,有一种他以前所没有体会过的眷恋在里面.
嘉琪在深蓝色的天色中打量着任铭轩,神情里有点深深的痴迷,但是更多的,心里有一种甜蜜的眷恋在里面.
天色逐渐亮起来,嘉琪望着任铭轩的脸,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
任铭轩的睡姿很稳,不会乱动,睡着了之后都是整夜保持同一个姿态.
嘉琪伸手去碰任铭轩的胸口,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任铭轩的身体比他的热,那种温度,让嘉琪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感觉自己不想离开任铭轩,不愿到看不到任铭轩的地方去,只要在任铭轩身边,他就能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流窜的暖流。
现在他明明就和任铭轩睡在一起,但是他还是很想念任铭轩,想念他亲吻自己的时候,想念他抚摸自己身体的时候,想念他拥抱自己的时候。
他的心被莫名的情感缠绕着,自从他来了A城,和任铭轩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减少了很多,任铭轩那样的忙,让他几乎很久才能见他一次。但是越是时间长久才能见一面,嘉琪就越发渴望和思念任铭轩。
嘉琪伸手摸了摸任铭轩带着胡楂的下部,有些扎手的感觉,但是他却感觉很好,眼里都是温暖的笑。
嘉琪把自己贴近任铭轩,他的脸颊蹭到了任铭轩的下巴,让他的心像池水一样柔软施旎起来.
嘉琪仰着头,亲吻了一下任铭轩的下巴,喃呢道:“爸爸…”
唐方站在门缝后面,正好看到嘉琪的脸,他笑得那样温柔甜蜜,眼神那样的沉沦,让站在走廊上的唐方瞳孔遽然收缩。
嘉琪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用怎样的眼神看他的父亲。
等到两个人都起来了之后,任铭轩和嘉琪下楼吃早饭,任铭轩这一段时间以来,都感觉疲惫,于是逐渐的,早上也没有了空腹喝咖啡的习惯,嘉琪本来也一直都是西式生活的作风,但是因为任铭轩的原因,他早上就陪着任铭轩喝燕窝粥。
任铭轩看着儿子文静吃饭的样子,觉得他实在是被教得太好,任铭轩认识的达官显贵不少,但是在吃饭时候保持完美气度的人,除了嘉琪,身边真找不出几个来。
嘉琪随意地坐在那,完美精致的都不似真实世界的人。
任铭轩问:“嘉琪,爸爸今天带你出去玩好吗?”
嘉琪听说任铭轩有时间陪自己,就放下勺子,开心地看着他,说:“好,爸爸要带我去哪里?”
任铭轩说:“一会和爸爸的朋友出去猎场,记得穿方便运动的衣服知道吗?”
嘉琪其实对于去哪里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但是只要是和任铭轩在一起,他就是高兴的。
两个人吃过了饭,又换了衣服,见唐方走过门口,任铭轩就叫住他,说:“唐方,今天我带你们出去玩,换一身衣服吧。”
唐方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任铭轩,眼里带着冷漠和冷酷,说:“我不去了,你和嘉琪去玩吧。”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任铭轩虽然看到唐方抱着嘉琪的那一幕,但是后来听了嘉琪的话,倒没有怎么再对这件事情上心。
即便就算唐方真的喜欢嘉琪,嘉琪也表明了态度只把唐方看作兄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而且,现在孩子们还那么小,任铭轩本来就是个不太相信感情的人,所以他觉得这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懵懂打闹,并不能当真。
但是现在看了唐方一脸不自在的表情,任铭轩就猜到自己的侄子多半还在为昨晚的事情而感到难堪。
毕竟这种事情,被拒绝已经不算好,再被喜欢对象的父亲看到那样一幕,就更加的难堪了。
嘉琪则真的没有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的眼里和世界里,只有任铭轩,所以自然顾不上唐方内心的挣扎。
他走过去拉着唐方的衣袖,说:“哥哥,我们一起走吧,是去猎场,我从来没有去过,你陪我一起去吧。”
唐方有一阵犹豫,但是见到嘉琪满怀期待的脸,又实在没有办法拒绝他。
他坐在车上想,也觉得自己很沉迷在这种受煎熬的情况里面吧。
他想和嘉琪在一起,但是又因为嘉琪不明白自己的感情而感到痛苦,但是最终,他都选择了和嘉琪在一起。
因为是很高级的私人会所,一路开过去得路程也都是私家路,车辆十分少,除了嘉琪他们的车,几乎看不到别的车辆。
到了狩猎场,便看见叶权和陈造站在一起。
嘉琪早就没有了对叶权的印象,而唐方,因为熟悉时政,在电视上常常看到叶权的脸,所以才认得对方。
陈造见了他带孩子来,就说:“你今天还真打算出来郊游啊?”
任铭轩说:“带他们出来转转,我平时太忙,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
陈造看了一眼嘉琪,便对他笑了一下说:“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嘉琪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胆怯和害羞,见了陈造也是大方地招呼对方;"陈叔叔好。"
因为今天是来谈事情的原故,陈造也没有多打趣嘉琪,反而笑笑就带他们去选枪了。
叶权因为常常来这里的缘故,所以自己存了枪支在俱乐部。
任铭轩低着身从嘉琪身后面给嘉琪介绍诸类枪支的用途和故事,嘉琪听得笑嘻嘻的,躲在任铭轩前面,一直粘着他陪自己说话。
任铭轩对嘉琪十分耐心,一点也不觉得他缠人,眼神温柔地看着嘉琪,问他:“嘉琪要玩玩吗?”
嘉琪的表情里从满了崇拜和迷恋,他觉得自己的父亲十分迷人,无论是对自己说话的样子,还是和叶权陈造交际的样子,那种随意洒脱的成熟男性魅力收放有度,让嘉琪看任铭轩的眼神像一个女子迷恋一个男性那样沉醉。
“我看爸爸玩就好。”
嘉琪说话声音软软的,他自己没有觉察出异样,任铭轩也没有,嘉琪在他心里,一直都是漂亮文静的样子。
任铭轩又问唐方:“唐方,你玩吗?”
唐方看了一眼嘉琪,见他的眼神都是任铭轩的影子,拳头都拽紧了。
他点点头,说:“好。”
旁边的顾问立刻给他介绍适合他用的枪支。
嘉琪穿了一身黑色,他难得有深色系的衣服,戴了一顶粗呢灰色调的渔夫帽,雪白的肌肤,此刻看起来愈发白皙透亮,脸也更加的小。
一行人选好了枪之后,刚出门,就看见对面一行人迎面走来。
嘉琪站在人群里,看着走过来的人群,立刻就小声叫了一句:“陆叔叔。”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男人脸色立刻就变了变。
旁边的人问他:“你认识?”
陆泊绎立刻摇头,装作没有看见嘉琪一般,说;“哪里的话,张先生说笑了。”
说着就行色匆匆地引着人群走开了。
嘉琪有些郁闷地站在原地,任铭轩走过去,把手放在他的腰处,问:“嘉琪,怎么了?”
嘉琪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进他的眼里,说:“刚才那个人,就是来家里找你的人。刚才我叫他,他却没有回应我。”
任铭轩回头看了走远的人群一眼,因为认识对方是张万炬身边的人,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对嘉琪说:“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