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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程知懿一进办公室,副队长杨锐就举着一摞资料走过来:“程队,这个人……到底怎么处理?”
程知懿看了一眼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就……按流程走吧,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之前你不是说,要去找受害人……”杨锐斟酌了一下用词。
“找过了,就这样吧。”程知懿把那摞资料推开,往自己办公室走。
“哎,程队……”杨锐在身后喊了他一嗓子,但程知懿没回头也没停下脚步。
同以往无数个早晨一样,一坐到那张办公桌前,无数的事情就堆过来。刑警可以说是所有警种中最苦最累的了,我国每年刑事案件发案将近600万起,而全国刑警的数量,不超过30万人。一个普通刑警,一年最少要处理几十甚至上百起案件,即便如此,每年仍然有80%的刑事案件得不到处理,大到杀人抢劫,小到小偷小摸,永远都有办不完的案子。
很多年轻警察最初一听说调动到刑警队,总是欢呼雀跃弹冠相庆,但最多只用半年,就能干到一个个面如死灰。严重超负荷的工作,已经导致大量刑警申请调岗或者辞职,基本在刑警口,你很少能见到坚持十年不挪窝的例子,像程知懿这样从毕业起待到现在的真的是凤毛麟角。
队里的人经常打趣说,我们程队呀,不是在单位加班,就是在去单位加班的路上。也不是不觉得累,但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状态。加班挺好的,加班可以名正言顺地不找女朋友,也不谈恋爱;加班让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很有价值,能够守护一方平安;加班可以让他,一夜安眠。
一旦停下来,他就不知道自己应该干点儿什么,空虚是很可怕的事情,那会把他心里的魔鬼放出来,他害怕自己被那魔鬼吞噬,只能用工作填满自己。像昨天那样,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地看电影、吃饭、聊天,是以前的他无法想象的。
他原本打算趁这几天不太忙把之前没结的那些案子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新的线索,再抽空了解一下社恐的相关资料。但是结果上午接到一起人员失踪报警,20岁的女大学生,返校途中失联。程知懿带队出警,现场踏勘、分析、周边搜索。但事发地周围杂草丛生,人迹罕至,几遍搜下来警犬都累得快走不动道了。
傍晚,打捞队到达现场打捞,没有进展。为尽快找到失踪人员,避免错过最佳营救时机,当天晚上刑侦大队全体民警回单位上班,按疑似被侵害失踪人员启动侦查。
视频作战,圈定当事人和目击证人,寻找知情人谈话等等一直忙到半夜。凌晨一点了,程知懿还在会议室和副队长、指导员等几个人反复分析探讨案件的各种可能性。
第二天上午7点半,新一轮搜索又开始了。
第三天,专业打捞队整整作业一上午,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再加上突如其来的暴雨使得搜索更加艰难,没一会裤子鞋子全湿光了。程知懿心里明白,人多半已经没了,就是找到了,恐怕也只是尸体了。
这不是谁的错,从警这么多年,程知懿见过太多这样的无可奈何,也明白他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抑制不住地觉得遗憾、懊丧。20岁,正是豆蔻年华,大好人生还没有开始就凋零了。阴霾的情绪映和着阴沉的天气,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搜索工作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大家都已经非常疲惫了,从身体到心灵,都被下了一整天的雨浸泡得潮湿无比,几乎没有人还有心情说话了,浓黑的夜色里只能看到星星点点晃过的手电筒的光亮。杨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程知懿道:“程队,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一会儿恐怕还有大暴雨,这里路况也不好,再继续下去怕是有危险……”
程知懿正要说话,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