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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莫的视频通话发来时,周慕熠那边是凌晨两点。
他才来美国不过一周。
老莫脸色看着很不好,坐如针毡,目光转动极快,心事重重。
周慕熠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边喝水,边轻叹了句,“您真会挑时候。”
老莫没听见似的,咽了咽嗓子,眉宇紧皱,声音沙哑,“我要把事实告诉大夫人。”
周慕熠握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眼皮动了下,没说话。
“因此,我需要你回来一趟,”老莫继续,“阿泉就是周龄微这件事,是你查出来的,由你解释,最得大夫人。。”
“老莫。”周慕熠低声打断,看着他,面无表情,目光坚决,“现在不是时候。”
老莫急了,“你知不知道元若利用这件事,栽赃陷害阿泉,大夫人一气之下,全权让他处理这件事。”
“阿泉落他手里,不会有好下场,这次就连我,都被架空在外,维护都难,何况救人。”
“所以呢,”周慕熠道,“你想将阿泉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从而惩治元若,还愿聂滟,也让阿泉再不用受苦。”
“对,”老莫道,“你说过,这个秘密,早晚揭穿,现在事态紧急,我不能再等了。”
“不行,”周慕熠说,“现在不能说,你,更不能说。”
老莫脸色一变。
“别怪我没提醒你,”周慕熠道,“这时候冲动,适得其反。”
老莫沉声,“我不明白。”
“第一,如今聂滟认定阿泉偷了玉佩,不管是元若唆使,还是忧思心切,她要的不是真相,不是阿泉嘴里一句是我偷的,而是对周龄微二十三年的失踪,难以释怀的悲痛,寻求一个发泄的窗口。”
“她为什么交给元若处理,因为她也知道,元若心狠手辣,定会百般折磨阿泉。她正好可以将多年爱而不得,失而不复,埋在心底的怨恨,发泄在阿泉身上。”
“从来没什么高尚的理由。元若这种粗糙的嫁祸于人的伎俩,聂滟会看不懂吗。不过是枪打出头鸟,逮着一个是一个罢了。”
“她这种女人,”周慕熠叹了句,“幸好没搁古代做个皇后什么,否则,得为了儿子,搅得天翻地覆。”
老莫沉思下来。
“这时候,我们站出来,告诉她,你惩罚错人了,你害的是自己亲骨肉,将心比心,身临其境,你会怎么想。”
“你,是把李泉带到聂滟身边的人,我,是她的死对头,首先身份上,立场上,我们被信任的程度就几乎为零。”
“其次,聂滟得知这一切,正常人会立刻三种想法,一,相信了并更加痛苦。我竟然害了自己的孩子,我是个罪人。二,相信了就把痛苦转给别人,从而陷入更深的怨念。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明知我想念入骨,却眼睁睁旁观,你到底抱着什么心思。三,不相信,甚至认为李泉是我们送去她身边的卧底,目的就是打感情牌,阻止她同我针锋相对,争夺遗嘱。”
“你觉得,哪种可能,更大一些呢。”
老莫听得心脏直往下沉。
“再说第二个理由。”周慕熠道,“元若这种登不上台面的芝麻角色,作恶手段,破绽百出。他是料定聂滟在乎周龄微远远甚于事实真相,知道周龄微的事是她心里最深的刺,才敢借由此噱头,企图让阿泉再也站不起来。”
“这种人,阿泉今后,恢复了身份,只会见得更多,而不会减少。”
“苏環和她那个儿子,多年来,一直虎视眈眈,觊觎良机,将聂滟赶出周家。这其实也是为什么,聂滟会这般迫不及待,要找到老董事藏起来的第二份遗嘱。”
“因为她害怕,在那份遗嘱里,老头子把更多的东西,给了苏環母子,又碍于宗族内讧,怕生事端,才没有公布。”
“相比大夫人的地位,苏環的孩子,还是更加稳固的筹码。聂滟的危机意识,并无道理。”
“但是现在,阿泉显然不具有一个合格的周家继承人应有的资质。他是吃过苦,但都是些不费脑子的苦,受过伤,都是些混饭吃的道,他也坚强,但从来只是为了自己能过的更好,他有保护意识,但多年孤苦无依,他只有自保观念。”
“这些,对于一个普通为生计所迫而奋斗的人,当然已经够了,但想成为一个庞大家族优秀而稳妥并令人信服的继承人,少东家,相差甚远。”
“这些都是可以学习的,”老莫道,“让阿泉回到大夫人身边,大夫人定会亲自教他,更可以保护他。”
“既然这样,国家培养军人,干脆让他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在亲人的庇护伞下,学习,锻炼,不就好了?”
老莫神情一滞。
“聂滟二十三年失去阿泉,现在孩子重新回来,换做任何为人父母,都不会舍得让孩子吃苦。即使她是女强人,可她还是个母亲。”
“与其选择让阿泉在磨练中独当一面,她更愿意拿更多的爱来补偿,自己去替他承担往后一切风雨。”
“可是,能承担多久,她能护着阿泉一辈子吗,你能帮着他一辈子吗。”
“所以,阿泉必须挺过这次危机,彻底看清以元若为代表的一众小人,并摸索出一套,对付他们的办法。”
“如此这般,今后面对苏環,或者其他更狠的角色,才能更快适应。一步一个阶梯,不必操之过急。”
“他现在这种情况,”老莫担心道,“根本无法对付元若。”
“他不能,你不能,我不能,不是还有别人吗。”
老莫一滞。
周慕熠转着腕上的表带,随口,“不是谈了场值点儿钱的恋爱么。”
老莫脸色微变,眼睛猛地睁大,“你。。”
周慕熠努了努嘴,微笑着眨了下眼,“我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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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老莫去了地下室。
他拿了些食物,站在门口,“我进去看看。”
守着那人是元若的人。这厮奸诈阴险,趁着聂滟无心管理,钻着空子,为非作歹,愈发猖狂。
老莫想起周慕熠的话,“物极必反,乐极生悲。任何事过头了,总会露出马脚。”
“元若现在越这样,就是越不给自己留后路。愚蠢之人才会想着一蹴而就,就给他一个作死自焚的机会吧。”
那人仗着元若相罩,连他也不放眼里,“元哥说了,这里关的是周家重犯,为避免生出不必要的波折,总管您,还是回去休息为好。”
老莫脸色沉着,但为了李泉,还是忍着,“天气湿寒,我送点吃的过来,五分钟就好。”
“不好意思,”那人道,“食物元哥自会准备,不劳您费心。”
外头两人说话越来越重,断续进了李泉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