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逛完商场出来，已经快到饭点了，宁致远便带人到附近餐馆吃饭。

两人吃完饭，拎着两大袋东西散步回去，有点像新家入伙似的，乡村宁静，路上却各人有各人的热闹，宁致远不是爱说话的人，苏桐更不是，于是两个人又安静了一路。

一回宿舍宁致远就换了拖鞋，顺手还把袋子里的东西收拾出来，苏桐则整理他的行李箱，他把衣服腾出来挂衣架上，又把内裤单独拿收纳盒子装好，最后箱里仅剩一瓶发胶和一盒面霜，苏桐迟疑了一会，便把行李箱扣上了。

外头天已经黑透了，屋里开着灯，只是似乎电压不是很稳定，灯泡总是忽明忽暗，闪得人心烦。

更心烦的人横在他床上，正专心致志地玩手机。

苏桐无奈，只能先拿衣服去洗澡，好在这里的热水不用自己动手烧，他洗完澡又把衣服给洗了，出来拿衣架晾在阳台边上，然后站在阳台外面，眺着黑黢黢的夜幕发呆。

“苏桐。”宁致远突然出声喊他。

苏桐迅速收了情绪，推门进来，问:“干嘛？”

“电话。”宁致远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打来的，苏桐接过手机，对着话筒平静地喊了声，“妈。”

母子俩共同相处近六年，话却没说过多少，宁致静也是个沉默的人，以前丈夫在的时候，她还开朗些，遇到人总是温温柔柔地笑，再扯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村里人人都说她语气好，后来丈夫走了，她有功夫停下来陪人聊天解闷的机会便少了许多，几乎日夜操劳，就算偶尔得点时间，也是用补觉来打发。

“吃过饭了吗？”宁致静在那边问。

“嗯，吃过了，”苏桐强忍平静道:“你呢？”

“我也吃了……”那头似乎是笑了一下，轻轻的，过了会才接着问道:“都还好吧?”

“嗯，挺好的。”

“那就好。”

母子俩单调的对话行至此，便戛然而止。

平心而论，宁致静是位很要强的母亲，家里生活困难，可她在物质上，却总是竭尽自己所能去满足苏桐的需求，她不擅长跟自己的孩子沟通，但一举一动，苏桐也默默看在眼里。

这次出来，除了路费，宁致静还偷偷给他塞了两千块，她做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一千出头，缴去房租水电和日常吃用花销，根本存不到什么钱，可她偏偏固执，生怕苏桐在外头饿着肚子。

电话又移交回宁致远的手上，苏桐以为，宁致远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大耐烦听家人电话的，毕竟他极少回去，至少苏桐跟宁致静去拜年的时候，就从来没遇到过他，而且苏桐在家的时候，也几乎从来没听过宁致静接到这个弟弟的来电。

他们关系太生疏了，以至于很长时候，舅舅对于苏桐来说，只是活在宁致静寥寥几语里的抽象人物。

他坐在床边静静听着两人讲电话，宁致远高大的身影投落到地上，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暗了下去，苏桐刚洗完头，发梢处有些滴水，一滴、两滴……掉在被单上，那里很快就被洇出痕迹，他想那天许姥姥的话，说他祸害人家，明明他才是那个被祸害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眼睛发酸，可能是宁致静的电话让他想起母子俩相依为命的那几年，也可能是来到这人生不熟的地儿，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哪怕不想承认，他现在确实很想找个地方静一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