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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锋找人按着小孩的身量订制了一套西服,顺带的办置了一系列的衣裤鞋子和腕表手饰,还给了他一张卡,里面每个月都会打进去零花钱。
那钱每月攒下来点,估计到季冬桐二十四的时候他自己就能在莫城市中心买套房子了。
生日会当天莫城有名的几户人家都收到了请柬,白阑和秦甄也来了。他们当然是不想再看见害得自家孩子被迫出国的季冬桐,然而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摆出姿态,不然就容易传成他们公然甩陆锋的脸,再往大了那么一传就是白陆、秦陆两家不和。白阑和秦甄谁在家里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宴会定在陆氏集团下的一栋酒楼,季冬桐穿着一身宝蓝色的紧身小西服,肩膀和腰线被妥帖地衬出,少年人的挺拔和青涩的俊美完全透了出来。他头发整齐的扎成了短短的马尾,面容冷淡笑容疏离,左手袖口别了陆锋亲自挑的钻石袖扣,端着酒杯的样子和男人刚捡到他的时候判若两人。甚至和在茶町的时候也不太一样,那种勉强的压抑感全都消失了,不过半年时间,任谁一打眼看过去都觉得是位娇生惯养的少爷。
他收了白阑和秦甄捎来的礼,面上没带出一点报复后的得意与快感,礼节好得让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老季远远地看着季冬桐同人交谈,和老庄碰了碰杯,对着兄弟啧啧称奇。
“你不知道,就几个月前,我刚领到这小崽子的时候,好家伙,浑身都带刺儿!现在你看……啧啧啧。”
老庄挑剔地顺着老季的视线瞅上瞅下,不得不承认那个承了大运的小孩确实有那么一两分派头和风范。他沉默不语地闷完了一杯酒,顺手把老季杯里的也喝干了,被拿了个空酒杯到嘴边的老季狠狠拍了一记后腰。
季冬桐叫了一整圈“叔叔”,在人前混了个脸熟后急匆匆回到了陆锋身边。他在外面已经很有样子了,之前男人教过他的要注意的点也都遵守得很好,只有现在回到陆锋的身边时脚步还不能控制得游刃有余,不自觉的透出急切。
陆锋垂下眼看小孩跑到自己跟前,因为年纪还小,他也没让季冬桐打领带,只系了个浅米色的领结。现在领结也已经被对方解下了,松开的两颗衬衫扣子里能看到人里头的锁骨上密密地布着细小的汗水。
“闹什么。”
他淡淡地斥了一句,话语里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季冬桐听出来了,抿着嘴笑了一下,脸颊因为克制的紧张和兴奋有点发红。
“陆先生,我做得好不好?”
陆锋今天穿着一套纯黑的西装,脚上的鳄头皮鞋也是黑色的,身姿笔挺,只有领带用的是藏青色,系了个厚重的温莎结。季冬桐现在挨着他的样子就好像漂亮的,刚会开屏的小小蓝孔雀挨着一只成熟而慵懒的黑豹。陆锋看了一圈周围季冬桐打过招呼的人——之前他只在开场的时候揽着小孩说了几句,接下来的应酬都是对方自己来的——牵起嘴角赞了一句。
“干得不错。”
季冬桐的眼睛发亮,一双眼比表情更能传达出开心的情绪。陆锋看了他半晌,原打算想告诉小孩他真正的生日,但对方的出生背景在脑中滑过,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陆先生,怎么了吗?”
注意到陆锋动了动嘴像是有话要说,季冬桐立马问道。
“没事,今天开心吗?”
“啊。”没想到陆锋会问这个,小孩有些不好意思地拿指尖挠了挠鬓角,“很开心。”
他垂着视线看地面,后来又抬头盯着陆锋的眼睛,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今天很开心。”
于是陆锋的表情也柔和下来,他伸手打算揉一揉小孩的头,兜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季冬桐注意到那不是陆锋惯用的私人手机,黑色的机身,他第一次见到。
电话里隐约传来说着“好像是哮喘”“刚送到医院”的男声,陆锋的脸色在季冬桐的视线里迅速地变得沉冷得可怕。刚刚那点柔和的笑影在男人的脸上完全消失了,他看上去就像是被一通电话告知了深埋在地下的宝藏突然失窃的巨龙。
陆锋冷着脸掐断了电话,连骂一句“废物”的时间都没有,攥着手机大步往门口的方向走了好几步才想起来还有个人似的,回头仓促地点了点原地站着的季冬桐,让他继续呆着,就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宴会厅。
实际上陆锋在这里呆了整半场已经足够派头了,而且下半场的生日会由老庄和老季全权把持,他们是陆锋的亲信,没有人会因为陆锋的突然离开而看轻季冬桐,从而一并影响到他日后在莫城的立足。
但陆锋离开的背影,和眉眼间难以自抑流露出来的焦急神色,永远凝固进了季冬桐黑色的眼睛。在他梦一样圆满的十四岁生日里,突兀地撕开了一道残缺的口子,被狼狈撕破的毛糙的边缘在他成长的过程中,没有一刻停歇地骚着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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