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有病吧！（1 / 2）

八月盛夏，烈阳如火，道路两旁蝉噪叶静，马路上一丝凉风也没有。

晏星河和班里的男生在体育馆里打球，一点半开始，一直打到三点钟,整整两场，约战的篮球队那帮人先喊了停，他们晚上还有集训，得保留体力，比分就停在了100比101上，愿赌服输，他们敛出500块钱，递到晏星河手里。

晏星河没接：“赌钱犯法。”

班长小四眼循循善诱：“以后别往我们包干区丢垃圾就成。”

篮球队队长叫薛迈风，身高一米九三，但长眉细眼，长得挺邪性，压根儿不朝那比他矮一个半头的小四眼看，只朝着晏星河挑挑眉：“原来是为了班级荣誉啊！行了，哥们儿知道了！”说完就带着一群大高个浩浩荡荡地往外走了。

出了体育馆的门，为班级而战过的高一三班的十来个男生们快速原地解散，高温战胜一切，班长招呼一起去两百米外的麦当劳吃冰淇淋也无人响应。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各自坐地铁的坐地铁，打的的打的，一排晒的发烫，阳光里颜色绚丽晃眼的共享单车无人问津。

班长小四眼陶万阳兼职发小，问他：“星河，到我家打游戏去？”

晏星河睨他一眼：“暑假作业做完了吗就打游戏？”

陶万阳蔫儿了，别说做完，做都还没做呢，“那去我家一起做作业么？”

“谁跟你一起？”晏星河一手抱着篮球，一手捏着球衣的衣领子扇风：“3班班规：年级前三，不用做暑假作业。”

从语气到内容都遭人恨，陶万阳气呼呼的：“靠，老黄忒偏心！”又反应过来：“诶？前三？那你这次又是第二名呀？第一名不会又是季衡星吧？”

一中考试排名不公布，但是下次考试的考场座位是按成绩排的，不过尖子上的学生基本就那么几个，暑假前，班主任老黄就已经把班里考年级前50的人叫到一起，挨个儿报了一遍名次，顺便布置给他们一沓竞赛练习，所以他们确实不用做发下来的那六本《暑假快乐》。

晏星河在3班排第一，年级第2，第一名是4班的季衡星，比他高出三分。

晏星河心里有点堵，不知是为那三分，还是为那位比他高出三分的同学已经躲了他一个半月了，而且还夺成功了。

陶万阳还在那里嘀咕：“这转学生也太厉害了，每回考试都第一。就是人太傲，总感觉对人爱答不理的，感觉不是个善茬，诶，我看你老找他，你们成绩好的是比较有话题吗？”

“比对着你有话题。”他嫌陶万阳嘴碎，“你自个儿回去吧，我去狮子胡同看我姥姥去。”

他随便解锁了一辆小蓝车，一坐上，就觉得屁股要被烫熟，索性站起来骑，骑得快了，还能有点风吹着。

狮子胡同很近，骑单车不出10分钟就到了，胡同底门口两只小狮子的就是他姥儿家。他把单车停在门口阴影的地方，看见边上还停了一辆紫色的女式自行车，旧得都有点掉漆了，上着锁，也不知道是哪位街坊停这儿的。

迈着流星似的步子跨进院里，还没等进屋子，先使唤人：“张妈，我渴！”

张妈没应他，姥姥的声音反倒传了出来：“少嚷嚷，快进来！”

等到他进门，没看见张妈，只看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女坐在一边沙发上，他姥姥坐在另一边，跟他说：“先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张妈打算回老家看孙子去，这位是人家介绍来替张妈的，姓季，叫季婶儿。”

晏星河在他姥姥边上坐下，看向那位中年妇女，看着比他妈要老不少，也有些拘谨瑟缩的样子，但是能看出年轻时候应该挺招眼的，他叫了一声：“季婶儿。”越看越有些眼熟，刚想开口问他是哪个“季”，他外婆已经把一杯凉白塞他手里了，然后继续和人聊天：“他们说你老家是绍兴那边的，会做绍兴菜吗？”

季明香说话都带一点那江南口音，声音不大，语气也是柔柔的：“醉糟货都会，家常的菜大都也会的。”

老太太高兴了：“是嘛？那好的呀！要么，今天这顿晚饭你先烧烧看？”一高兴，虽然在京城已经呆了大半辈子了，但是那口吴侬软语的调子还是藏不住。

季明香点点头：“老太太，您说几个菜，我试试看。”

姥姥想了想：“油爆虾、鲫鱼汤、蒸茄子，另外的你看着办好了。”

“要么，再给少爷弄个一碗梅菜烧肉，我还带了一点自己做的梅干菜。”季明香有些难为情，“他们跟我说，老太太可能会让我动手烧两个菜，叫我准备一下，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就带了点这个来。”

老太太听说有梅干菜，挺开心的，但还是纠正她：“叫声老太太，我这把年纪就勉强受着了，可别叫这小子什么少爷不少爷的，又不是旧社会了，叫名字就行，这是我外孙，姓晏，叫星河，今年要读高二了——你先前说你有个儿子，他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