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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至暗时刻 43(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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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孟然忽觉汗毛直竖,这句话似有魔力一般,让他体内的热血奔腾了起来,让他感受到了源自陈向渠做人为官的精神传承。

视线对面,齐锋继续道:“当时,我跟老爷子说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惊不怒……我说外公,我实在太痛苦了,我真的做不到。但他还是鼓励我,他要我学会忍耐、学会等待,学会心狠……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确实是按他教的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动着,无比漫长又无比短暂。

齐锋把头偏向了医院的位置,在煎熬中等待着齐锐归来,对座的孟然不声不响,默默陪伴。

终于,齐锐出来了,他远远走来,步履缓慢、面色凝重,像在那半个小时的告别中耗尽了心力。房车内,孟然用目光询问齐锋,问他是否要按计划实施行动?

齐锋沉默着闭上眼,略一点头,算作默许。孟然拉门下了车,他和迎面走来的齐锐擦肩而过,忽听背后有声音唤他:“你等一等……”

孟然转身,面朝齐锐。

视线对面,齐锐的眼眶里布满了红丝,他喘上了一口气,声音低哑:“我外公喜欢下象棋,你就陪他……陪他再下几局吧……”

话到末尾,齐锐的声音渐渐颤抖了起来,孟然郑重地答应了:“好,我会的。”

陈向渠的病房位处于三楼尽头,由于事先做了疏通,负责看管的狱警已先行解除了戒备,孟然很顺利地就进入了病房。

这时的陈向渠正卧坐在床,他没有上铐,手执一枚黑棋,专心致志地研究着面前的一盘残局。听见有人进门,老人没有抬头,落子问道:“是谁啊?”

孟然顺手锁了门,恭敬回道:“您好,陈市长。我是市局秘记员。”

陈向渠的整个人极其消瘦,他已年近耄耋,又是重症晚期,却还隐隐透着一袭道骨之风。听到孟然如此介绍,他又落一子,云淡风轻道:“那个称呼老啦,不能再叫了。你不会是市局的,齐则央的人要来见我,根本不会自报家门。”

孟然走到病床前,也仔细端详起那一盘残局,谦卑有礼道:“陪陈老您下几盘?要是您能胜我一局,我就告诉您,我是谁。”

孟然的童年并没有太多娱乐,常干得一件事就是跑去街上看人厮杀象棋,久而久之,倒也学会了不少招式、套路。他的提议让陈向渠来了兴致,直接让他执红先行。

于是,棋盘前后,这一老一少不言不语,无声地移动起棋子。孟然棋风迅猛,初期总能占得先机,可一到了关键时刻却又总显犹疑,被陈向渠抓住机会,反败为胜,接连输了两局。

到了第三局,陈向渠终于开口了:“专心点,别三心二意的。”

孟然不敢怠慢,继续移棋应战。相比之前,第三局的战势则更为凶险,历经一番拼杀,红棋渐渐占了上风,可到了决胜之时,孟然的食中二指却停在了一枚“兵”棋之上,久摁不动。

此刻,他的眼眸微微颤动了起来,犹豫着无从继续,却不料一只苍老、干枯的手竟从对面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他举棋不定的手,一并挪动那枚红色的“兵”棋,逼到了黑色的“将”棋旁。

“既然认准了一条路,就该一直走到头啊。”陈向渠松开了孟然的手,自己撤“将”归位,淡笑道:“送佛归殿,你已经把我将军了。”

孟然盯着定了局的棋盘:“是您太谦让了。”

陈向渠摇头:“老了啊,还能提携一把年轻人,那是值得的。”

孟然的喉咙口突然涌上了许多话,他想告诉陈向渠,在他身处冤狱的这十多年来,黄江人民却从未忘记过他,直到今时今日,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还不时提及这位心系群众的老市长。

棋过三局,陈向渠问孟然有没有烟。孟然一愣,又听老爷子不无尴尬道:“十几年没抽了,想再来一口。”

孟然当即抽出了一支中华,递给陈向渠,替他点上。陈向渠吞云吐雾了一番,又问孟然:“现在可以说了吧,关于你的真实身份。”

“市特警总队副总队长,孟然。”说罢,孟然忽又补充了一句:“齐锐他是我的爱人。”

这后半句话让陈向渠夹烟的手定格了一下,他再度仔细打量了孟然一番,幽幽说道:“原来小锐是和你在一起啊……”

孟然点头,脱口唤道:“是的,外公……”

陈向渠的眼睛微微亮了,口中喃喃:“那我就更不能为难你了……”

孟然知道不能继续拖了,他问陈向渠要不要躺下休息一会儿?

陈向渠摆手,说想小解,吩咐孟扶他下床。孟然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那具羸弱的躯体进了洗手间,陈向渠却拒绝他继续帮忙:“你去外头等着,再过一会儿,我就真得睡了,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吧。”

孟然应着,退出了洗手间。他默默坐到了床边,双手相握,抵在额前,脑中勾勒出接下来的行动细节,一旦等陈向渠睡着了,他就有机会让他吞下氰-化钾,以此结束他的生命。

一时间,一种难以明状的剧痛从心脏深处撕裂而来,孟然捂住胸口,大口喘息,一不小心碰翻了床上的棋盘,那一枚归了位的“将”棋顺势滚落,在地上翻转了几下,终于不再动弹。

孟然若有所思,弯腰捡起“将”棋,握在掌心,重新走到冼手间门口,叩门问道:“要我扶您出来吗?”

里头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孟然又叩了叩门,回应他的依旧是死一般的静默。孟然心下一凛,一种不祥的预感立即笼罩而来,当即踹门而入。

破门后的一刹那,里头的情景让孟然猝然一僵,满是震惊地愣在了原地——洗手间内,陈向渠已经自行离开了,这位老人用尽了生前的最后一点气力,给自己做了了断。他艰难地站上马桶,脱下身上的病号服,以此为绳,穿过窗架,把头伸进固定的衣结当中。

最后,他迈开双脚,站到了半空……

几米开外,孟然无力地靠到门边,动荡的视线内,他看见陈向渠的头颅微微下垂,脸上却不见痛苦,在他身后的窗外则是一片朗朗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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