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至暗时刻 10（2 / 2）

吴瑕显然经常跟着齐锋出入这里，熟门熟路地带着众人走到最里头的包间。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走起路来一跛一拐，他对齐锋极其尊重，开口闭口喊着齐总，热络地推荐菜品。

老板点完单走了，吴瑕便卖起乖来，说是如今海鲜市场的生意兴隆，全亏了齐总队长出面，给曾经的下属争取了这么一个创业机会。吴瑕的马屁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在他一番歌功颂德里，众人得知，原来市场的老板曾也是803的刑警，在一次行动里受了重伤，导致右腿落下残疾。

按照警队纪律，他必须调离刑侦岗位，可那位却是个性情中人，认定警/察不能办案便枉为警/察，竟主动提了辞职，说想下海经商，做点买卖。

齐锋知悉，给予极大支持，在他的牵线下，这位昔日的老刑警白手起家，涉足水产，生意也越做越火红，身价早早破了千万。

鲜虾、文蛤、海蛏、梭子蟹，一溜儿的海鲜美味上了桌，只只壮硕、个个肥美。吴瑕殷勤而麻利，给在座的每一位一一倒上啤酒，接着返回齐锋身畔，戴上塑料手套，开始一只只地剥虾，去掉头壳，蘸好酱油，再一只只地叠到齐锋的碗里。

孟然叹为观止，他自问平日里对安澜也是各种奉承，但论及狗腿程度，吴瑕远甩出他几条街。没过多久，一盘鸡尾虾就被剥了大半，安澜看不下去了，直接冲齐锋发难：“哎，你的人把虾全剥你碗里了，别人还吃什么？”

齐锋当即批评吴瑕：“啧……怎么回事儿啊？也不给安总多留几个？”

吴瑕停了手，笑说自己动作快了，没多留意，举杯自罚。齐锋舀起一勺虾仁，头一份搁去了齐锐碗里：“你喜欢吃虾，多吃点儿！”

“最近过敏，吃不了虾。”齐锐没有动筷，把碗移去了孟然面前。

安澜则不同齐锋客气，直接端了他的碗，筷子一扫，把现成的虾仁分作两份，一半给了何启言，一半给了自己。随后，他又把空碗还了回去，瞥了吴瑕一眼：“接着剥吧。”

吴瑕冷不防尴尬了，好在上司替他解了围，齐锋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安澜：“你啊，就是太霸道！”他说着，把装虾的盘子一并推到了孟然面前，话中带话道：“这做人啊，有时候不能太强势，该柔的地方就得柔，再强硬的人也总有一两根软肋。你说是不是，小孟？”

孟然听出齐锋唱得是一出借力打力的戏，想要用他来激安澜，当即把话堵了回去：“锋爷，您不了解我师父，我看他在何队那里就挺柔的。”

孟然这话把何启言说舒心了，默默夹了一只虾送进嘴里，特别好吃特别弹。齐锋左右环视一圈，深悉身旁这两对四人无一与他贴心，但凡激了其中一个，就能挑起了一组同盟。

深秋的午夜，室外晚风甚凉，齐锋的兴致不错，自灌了几瓶啤酒，话也多了，对着一桌子的人道：“今天请你们来呢，也就是联络了一下感情。大伙随意，别有负担。”

齐锋的话向来没有什么可信度，故而场面一度陷入尴尬，可他却好似浑然不绝，讲起了不少过去的事，他提到齐锐在警校毕业典礼上的一场演讲。那个时候的齐锐就已极赋领袖气质，面对全校师生，他全无拘谨，声情并茂，侃侃而谈，畅想了未来的法制中国，构想了一个美好的和谐蓝图。

齐锐说，吾辈有望成为执法者，把正义、公平播撒去神州大地，甚是荣幸。

齐锋说自已当时坐在台下鼓掌良久，他自豪拥有齐锐这么一个弟弟，光芒万丈，优秀到耀眼。此刻，齐锋收住了话头，转而揽住吴瑕的脖子，一把带到身边：“小子，知道我为什么提拔你么？”

吴瑕意识到齐锋有些喝多了，岔开话题：“时候不早了，我送您回去吧？”

齐锋当着所有的人面扣住他的脸颊，眼神渐渐犀利起来：“听说最近你在803的地位还挺高，一帮老刑警见了你还得客客气气的，自己说说什么原因？”

“都是托了锋爷您的福……”吴瑕小心翼翼道。

“不是我，是齐锐！”齐锋把吴瑕的脸拧去了齐锐的方向，“你之所以能留在我身边，只因为你长得像齐锐！我的亲弟弟跟我不亲，这些年来，我几次把他逼到走投无路。我不奢望他能原谅，我就想多看看他，所以才便宜了你……”

齐锋带着七分醉意，三分自嘲，仰头又干了一杯啤酒，继续把对吴瑕的话说给所有人听：“就你那点儿小聪明，公/安系统里一撺一大把，真要跟齐锐比，你还差得远了！”

齐锋说罢，挥手轰走了吴瑕，让人回车里候着。他继而一左一右握住齐锐和安澜的手，话说得语重心长：“我这辈子负了不少人，你俩都是其中一员。要是没有我，你们身边也不会各自都多出一位来。”

“没意义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安澜抽回了手。

“没意义？”齐锋的酒像是一下醒了，“爱情很有意义么？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戒不了这玩意儿？能吃还是能用呢？就我们家齐锐啊，知道他有多能干么？他那聪明的脑子一旦感染了爱情，就TM能蠢到抽/出底牌，去跟齐则央博弈！”

齐锐霍然站了起来，叫了孟然：“走，我们回去。”

齐锋顺势抄起手边的一只玻璃杯，猛地脆在了地上：“你给我坐下！”

眼见气氛变得剑拔弩张，孟然握住齐锐的手，把他拉了回来，默无声息地安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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