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与子同袍 6(1 / 2)
高架各匝道下方的路面情况被传输而来,最终,安澜选定了一个人流密度最小的开发区,该地所属分局立刻派遣大量警力,在短时间内,疏散掉开发区内的所有人员。
市特打头阵的几股警力兵分多路,同时驱车,自左右前后多面夹击,像一张铁网一般锁定了整座高架,把嫌疑车辆逼去了指定匝道,进入到计划中的区域内,犹如瓮中捉鳖。
分派狙击点时,何启言作为市特的狙击担当,因右肩擦伤未愈,没法上阵。
我被安排顶上了狙击手的位置,基于嫌犯来自桑区且又牵扯出了刘氏集团,安澜给我下达的原话一共八个字:“如无炸/药,须留活口。”
我和副狙击手分别被安排在两栋对立的大楼房顶。下方,突击组出动了八辆装甲车,直接逼停了嫌疑车辆,出人意料的是没费一枪一弹,嫌犯竟主动从车窗内抛出了枪-支。
放弃抵抗,主动求合?
所有人都在心里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突击组的反复喊话下,一个桑民打扮的中年男人从车里抱头走了下来。狙击镜下,他的神情十分淡定,竟还有几分赴死的坦然。
安澜就站在我身边,他命令突击组确认安全后,直接把人摁下。然而,就在突击组即将靠近时,那个桑区人突然做了一个掀衣服的动作——
一切就发生在这电光火石间。
我必须在这分秒内迅速看清他外套底下绑得是否为炸/药,一经确认,须立即狙毙。我把食指下意识地放到了扳机之上,也正是这一时刻,指尖下的扳机竟自行松动了,只是那么轻轻一触,它居然迅速向后一缩,紧接着,数枚子弹连发而出!
“谁让你开/枪了?!”
耳边传来安澜的咆啸,我心知坏了!
再看楼下,那个桑区人已经眉心中枪,整个人飞弹到车上,又仰面滑坐到了地下。他的外套恰巧被完全地掀开,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楼下,突击组的同事向倒地的嫌疑人靠去,而后向房顶做了个双臂交叉的手势,意为嫌疑人已被击毙,确认死亡。
数枪连击,直接暴头,确实没有生还的可能,但……这怎么会呢?我分明没有用力,为什么这支88狙的扳机会松成这样?按说,88式狙-击-枪的扳机力约在15N,换算成公斤的话,那得1.5公斤的重力才能击发。怎么我手里的这支枪只是稍稍一碰,就能连发数弹?
我脑子里正混乱着,趴在地下,刚想拆枪检查,安澜已经一步上前,冲我的半边脸直接就是一踹。完了,他还不松脚,硬邦邦的警靴辗着我的耳朵,就那么死死地踩着。
“你是不是耳背?你以为是你枪法好,我才把你安排来狙击手位置么?枪/杀桑区人的后果,你考虑过没有?!”
我被安澜牢牢踩在地下,根本吐不出一句话来,半张脸就这么贴着地,连着耳朵都火辣辣地疼。
杜刚跑来,想要劝住安澜,被他又一脚给踹飞出老远。我总算得以抬头,耳朵上的皮都蹭没了,血顺着脸颊淌到了下巴,我顾不得疼 ,急忙喊道:“师父!我没开/枪,是这把枪有问题!”
安澜不听我解释,转身吩咐其他人:“停了孟然的所有职务,带回总队,关禁闭!”
从警近四年来,我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进笼子的一天。
笼子,是一个警/界业内用词。顾名思义,它实则就是一个铁栅筑成的临时班房,用来关押犯罪情节严重的嫌犯,以及警方内部受到纪律处分的警员。
呆在笼子里的那几个小时,我反复回忆着猎-枪案的整个始末,那个桑区人以残忍、高调的手段在闹市枪/杀两人,接着驾车逃亡,最后关头却又主动抛出了枪-支,这本就与理不合。最为奇怪的是,他像是料到我的枪必定会触动扳机,被击毙前,竟还流露出一种视死如归的淡然。
我靠墙坐到了地下,越想越心惊,或许这个案子彻头彻尾就是一场阴谋。
那……会有谁策划了这么庞大的一盘棋局?
姚一弦?刘氏集团?还是公/安部塔尖顶端,那只功高震主的大老虎?
杜刚来给我送饭了,他看到我这一脸是血的惨样,赶忙奔了医务室,拿来双氧水和纱布给我脸上、耳朵上的创口消毒。杜刚发牢骚说,没想到这回,安澜能下那么狠的手,踹人还光踹脸,就是好了伤口,指不定还要留疤。
“不过,孟哥,你也别上火。我听说啊,你那未来公公也给了安总一顿K,烟缸都给砸过去了,现在安总头上那伤跟也你也不相上下。”
杜刚给我攀得这根高枝儿差点没让我把饭给喷出来,立马教育他:“杜刚,你说话给我多注意点儿!谁公公呢?别净胡说八道!”
杜刚“嘿嘿”一乐:“哟,队长!您这是脸红了啊?害什么臊啊,您跟咱们政委那事还没敲定呢?”
我心里记挂着我师父,让他别不正经,赶紧说正事儿。
随后,我从杜刚那里得知,那个桑区人被击毙后,安澜随即被召入市局挨批。会议上,齐则央冲他大发雷霆,斥责他懈怠、渎职,在桑区人并未抵抗的情况下,仍纵容下属开/枪。在黄江,记录在册的桑民就有80多万,倘若有人故意拿此案挑唆,很可能引发暴/动,造成极大的社会动荡。
齐局长越说越光火,最后竟抄起一个烟缸,顺势就砸。安澜没有躲,那烟缸擦着他的半边额头就这么过去了,当场见血。
与会的齐锋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替安澜出头,跟局长大人对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