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1 / 2）

月照孤鸾。

孤鸾踏着月光跌跌撞撞飞向所爱之人的怀抱。

身后是如影随形的剑光。

关天涯的剑光。

阿虎早已无心恋战，徐恨把剑从许长妄背后抽出的那一幕在他脑海里回放了无数遍。关天涯对他步步紧逼，他心不在焉，灵魂仿佛飘去了另一个地方，身上旧伤未老又添新伤，死亡几度欲攫取他的呼吸。

关天涯的剑光差点就掀翻了他的天灵盖。

他终究还是躲过了。

阿虎连滚带爬地来到了许长妄身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明明他们相距不远，他的灵魂却仿佛跋涉了近一个世纪。

疲惫得无以复加。

阿虎垂着头，许长妄的脸映在他眼中。

他颤抖着伸出手，先是抓住了一团空气，接着便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关天涯早已追到这两人身边，待他看清这一幕不禁叹了口气，他把剑收了回去。

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仍为一把剑争得你死我活的江湖人上。

他看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吴水月、应长生、段朗日等等均在其中。

关天涯忽然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

应长生这个老不死的，打着为女儿讨公道的旗号来到京都，但是对他来说更重要不是什么公道，而是那把通往龙陵的剑，就连在太平阁与阎清绝的对决都存了私心。

钱大山也是如此。

这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的江湖人早已习惯带上他们的面具。

带着行侠仗义的面具。

若一旦触及到了他们自身的利益，那面具瞬间便荡然无存。

他们行的“侠”是伪“侠”

仗的“义”是假“义”。

他们不是纯粹的坏人，要干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坏事。

他们也不是纯粹的好人，要怀有一颗滚烫的赤子之心。

他们界于好与坏之间，是世俗的大多数人。

阿虎紧紧地将许长妄抱到怀里，泣不成声。

他在痛失所爱的那一刻成为了永远找不到方向的孤鸾。

自此之后，只有月光夜夜与他相伴，他的人生再也等不到天亮。

他曾经等到过天亮。

作为龙陵的看守人，他是江浮人培养出来的武器，他只为看守龙陵而生，可是直到他死了，他都没有见过龙陵之外的世界。

武器坏了丢掉便是。

武器永远不缺新的替代品。

他被埋在龙陵外的土坑里。

而那个从龙陵逃出来男孩却将他挖了出来，他是男孩复活的第一个死人。

他在睁眼的一刹那，看到了男孩邋遢的小脸，以及他背后那刺破长夜的天光。

他等来了一个天亮。

于是他背着男孩从江浮山出来，稍大一点的乞丐背着小乞丐，一路颠沛流离，受尽冷眼嘲笑，受尽欺凌侮辱，两个人搀扶着走到了现在。

他只会杀人，其余什么都不会。

他只是许长妄一人的剑，如果不是为了许长妄，他怎么会认许空空做义父，甚至听天魔教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