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2 / 2）

花如玉一边说着一边把拐杖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也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把白鹤来的上身抬到她胸前，蹬着没受伤的那只脚，使劲把白鹤来往外拖。

她怀里的画和笔掉落在地上。

可是她仍旧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好怕我找不着你呀，外面好多人都跑了，火越来越大，可是我不能丢下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如玉终于看到了如霜的月色。

但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如霜月色下站在他们面前的人。

许长妄微微一笑。

花如玉呆呆地拧着头，白鹤来闭着眼睛躺在她胸前，眼泪将她胸前的衣服浸湿。

花如玉却顾不上那么多。

因为她听到许长妄开口说了一句话。

“玉姑娘，还记得我派人送你的‘白骨’虫吗？”

花如玉从来没有后悔过她的选择。

但在这一刻，一种诡异的预感充斥着她的大脑。

花如玉颤声道：“你要做什么？”

许长妄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哨声在漫天的火光中回荡。

在花如玉胸前躺着的白鹤来猛然挣扎起来，他应该是没有力气再动的了，可是许长妄的哨声越急促，他动得就越激烈。

家破人亡后，白鹤来便再也没有见过他的故乡。

可现在，他要努力地睁大眼睛，把他的故乡看清楚。

这是最后一刻。

就像他把最后一抹停留的日色从鼻腔中呼出。

他要在虫子即将从体内钻出来的最后一刻中把眼睛里倒映着的花如玉永远记住。

什么云霞暮烟，江海远岫，都比不过此时泪流满面的故乡。

“啊——”

“啊——”

火光将花如玉的叫声吞没，也将她那些未来得及说出口的后悔吞没。

许长妄几下纵身跃上屋顶，在血色火海中飞出一大片密密麻麻遮天蔽日的黑虫，跟着他断断续续的哨声，一路飞向不远处仍在沉睡的紫禁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