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2 / 2）

关天涯忽然叫住了徐恨：“小鬼，你记得过来帮我推轮椅。”

徐恨停了一下，又是一声轻轻的嗯。

阎清绝闭着眼睛调理内息，徐恨不敢打搅他，只好在距离阎清绝不太远的地方蹲下来，静静地看着黑布裹面的阎清绝。

阎清绝那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他睁开了眼睛，那瞬间徐恨仿佛回到了翠峰楼的血色夜晚，夜晚是血色的，阎清绝是血色的，可他的眼睛却是这铺天盖地几乎令人喘不上气的血色中唯一的亮光。

刺破黑暗照进心底。

徐恨鼻头一酸，眼泪越发汹涌，一股委屈的情绪涌到喉间，他茫然地张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男孩早就死了。

阎清绝不是小男孩。

双瞳异色。

阎清绝有着一双和小男孩一模一样的眼睛。

阎清绝也有着一双和小男孩完全不一样的眼睛。

小男孩的眼里带着信任、依赖和不谙世事的天真。

而阎清绝的眼里则充满森然杀气、凛然正气和熟谙世事的通透。

他曾经惧怕阎清绝的杀气。

如今敬佩阎清绝的正气。

同样羡慕阎清绝的通透。

短短几十天的相处，阎清绝在他心中烙下了永不褪色的印记，一个曾杀过他的人，一个保护了他很多次的人，一个曾令他心生恨意的人，一个驱散他的不安和彷徨的人。

他的困惑、他的委屈、他的疼痛是否都可以向这个人诉说？

他的困惑、他的委屈、他的疼痛这个人是否都能听懂？

徐恨不知道。

阎清绝知道。

他看到了少年眼里的困惑、委屈和疼痛。

于是他伸出手，朝少年敞开了怀抱，他这一生，把人分为善人和恶人，善人只救人、恶人只杀人，可有些人他不只救人他也杀人，英娘是这样的人、钱大山是这样的人、应长生是这样的人。

徐恨也是这样的人。

杀人与救人从来都不能轻易地界定善恶。

如果不是徐恨，他恐怕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这样的道理。

他很感谢徐恨的同时也愧对徐恨。

徐恨把头埋在阎清绝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阎清绝将怀里的徐恨搂得更紧了，他轻拍着徐恨的背，然后低着头，在徐恨的头顶印下了一个吻。

那吻伴着阎清绝的一滴泪，一同落在徐恨身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