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2）

许长妄闭上了眼睛。

他发现得太迟了，早在他跟仇声水交手的那一天就应该发现，仇声水在他的身体里种了无情。

杀人的无情。

无情地杀人。

仇声水当年和他一起从龙陵里出来，他拿走了起死人肉白骨的“白骨”虫，仇声水则带走了《雪泥鸿爪》这本武功秘籍。

飞鸿踏雪泥，那一点痕迹立刻消失无踪，如雁过无遗踪，寒水无留影，人生在世，哪怕曾有飞鸿展翅之志，可最后也只能在皑皑白雪上留下一抹消逝的爪印。飞鸿无情、雪泥无情、时间无情、人也无情，以无情对抗无情，这是仇声水苦练《雪泥鸿爪》十余年最终悟出的无情道。

仇声水在无情道上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没有人知道。

哪怕仇声水能将内力灵活地运用于掌间，甚至形成了一股实体化的气流，许长妄都不在意，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他真切地感受了恐惧。

从心底打上来的恐惧。

仇声水悄无声息地将一缕内力种进了他的身体，一缕气在他的身体里冲撞，一缕无情在他的血液里游走。

他什么都做不了。

或许他即将成为一个无情的怪物，就像眼前的仇声水。

一个无情的怪物为什么想要复活曾经的情人？

白鹤来盯着椅子上的许长妄，他一把扯下许长妄口中的布条，冷声道：“为什么许空空不是许空空，真正的许空空在哪里？”

许长妄面无表情。

他呸了一声，一口唾沫直直地吐在白鹤来脸上。

白鹤来眼也没眨，伸手抹了一把脸，他慢慢地凑到许长妄耳边，说了一句话。

“你不会想尝尝太平阁的手段吧？”

许长妄抬起眼皮，他静静地看着白鹤来：“太平阁算个什么玩意？”

白鹤来脸色骤变，他恶狠狠捏着许长妄的脸，许长妄整张脸都被他捏变了形。

“那你又算个什么玩意？”

许长妄居然笑了，他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是你爹爹，你说你是什么玩意。”

白鹤来气到极点，反而放下了手，许长妄那张白如玉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指印，看起来格外显眼。

站在一旁的仇声水终于说话了：“别把他审死了，他还有用。”

白鹤来道：“我自有分寸。”

仇声水也就不再废话，他走出去之前甚至贴心地将房间的门关上了，院子里还躺着君子老苍老佝偻的尸体，日色渐沉，晚风微起，仇声水久久地伫立在原地。

直至夜幕爬上来，月光勾勒出他的身形，房间里的血腥味始终挥之不去。

许长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