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他说:“我和她虽然只是合作关系,但是黎阿姨很喜欢我。她这次情况不太乐观,所以我说我这段时间不能离开,万一有什么事情,我不在不行。”
原来如此,但我还是有一点没弄明白,我说:“那你们这戏不是做给江太太看的吗?好让她放心女儿有了好归宿,怎么说做给江谨行看?”
陆绽轻哼一声,爆出了一个足以令股市震荡的大新闻。
他说:“去年江谨行查出来患了帕金森,他是早期,症状还不明显,但是这个病没法根治。他知道自己患病后最想做的是什么,唐哥,你猜猜?”
我想了想:“难道是想认儿子?”
我只能这么猜了,任谁知道自己患了那种病,都应该想要着手安排些事宜了,何况人江家是有王位要给人继承的。
陆绽嗤道:“对,他想让两个儿子名正言顺,认祖归宗。”
这也是人之常情,外面的女人固然无名无分,但儿子终究是亲儿子。我们从法律角度来看,私生子与婚生子还有着同等继承权的呢。
我说:“江子晴不同意吗?”
陆绽说:“她当然不同意,不过她不是怕被分家产。她说她妈还在呢,江谨行这时候认儿子等于是在扇黎阿姨的脸,她怕她妈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不由感慨,有些女同志就是太想不开了,像这种事情,知道真相那天就该果断的离,甩了那男的就完事了,何苦搭上后半辈子。
我问:“那你俩订婚到底起什么作用了?”
陆绽说:“我们两家有很多生意上的往来,能互相借力,也能互为掣肘。江子晴与我家搭上关系才有底气跟她爸谈条件,她的话也才更有分量。她只是想在黎阿姨还在世的时候江谨行别认儿子。”
我:“嗯……”
到底还是女儿贴心,这个江子晴看来也是明白,她妈妈这一生为情爱所累,就是太过固执,太渴求一份真情。她求的分明都是镜花水月,可她仍要沉溺其中,既然是这样,与其叫醒她倒不如成全了她。
这是自欺欺人,但人有权利选择自欺欺人的过活,与人无尤。
我长叹了一口气。
早些年办案子的时候见过不少情爱纠葛家庭纠纷,有些案子甚至我们完全都不能够理解它为什么会发生。为什么曾经最亲密的人有一天会面目全非,变成了最憎恨你的人,变成伤你最深的人。
为什么?
我看着陆绽,我在想,眼前这个人我是永远不会去伤害的,不论未来我与他走到什么地步,我都不会伤害他,也不准任何人伤害他。可是这么想着的同时,心里又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它在提醒着我,眼前这个人,是最能够伤害我的人,他拥有能够轻易将我刺穿的利刃,是由我亲手奉上的,
因为我爱他。
所以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如此至善至恶、至柔至刚?
陆绽忽然显得有些紧张,他问我:“怎么了?你在想什么?”
我说:“没有。”
他急道:“你别乱想!我跟江子晴绝对会解除婚约的,你相信我!”
我也没怀疑这个啊。
我说:“没不信你,你急什么。”
他说:“你刚才……我不喜欢你这么看着我。”
这倒奇怪了,我问:“我怎么看你了?”
他沉默了一下,答非所问地说:“我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的事,绝对不会像江谨行那样……”
我打断他:“哎哎哎,虽然你跟他女儿是做戏,但人家好歹是你长辈,你别一口一个江谨行,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行不行。”
他皱皱眉头,说:“我最看不上那种人。”
我说:“不喜欢归不喜欢,但你得客观的看待问题。尤其像这种私事,我们局外人根本不能完全搞清楚它是对是错,不该随意评判。”
陆绽看我一会儿,忽然笑了。
我问:“笑什么?”
他说:“这话你当年就说过。”
我说:“什么话?”
他说:“你带我查第一个案子的时候就对我说过,‘很多事情,局外人无法判断它的对错,所以用不着纠结这个。我们刑警要做的,是追本溯源,弄清楚事件的因果,求个明白。’”
——好让生者释然,让逝者安息。
我说:“……你用不用记这么清楚啊。”
他说:“我还记得你说,‘交待清楚了才能戴上’。”
他再次把戒指递到了我眼前:“我交待得够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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