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我刚转身走向自己办公桌,陆绽忽然在身后问了一句让我要爆血管的话。
他说:如果我也殉职了,你也会为我伤心很久吗?
我迈不动步子了。
毫不夸张地说,我听到那两个字先是头脑一片空白,随后再把那两个字跟提问的这个人联系到一起,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爆炸了一样。
我带了陆绽一年多,不敢说对他有多悉心关照,但也从没对他说过半句重话。我常说自己像个炸药包,可我这个炸药包就他妈从来没对他炸过!
我能感觉到血液汹涌地往头顶冲,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我忽然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回身就把手里的资料夹朝他摔了过去:你他妈胡说什么呢?!
我嗓音有点大,把我自己都吓到了,陆绽就更别提了,脸色发白地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蹲下去把散落的稿纸一一捡起来重新夹好,递给我。
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我想问问他老是对不起对不起的他在对不起什么?!他怎么能问我这种问题?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他怎么敢做那种假设??
我一时没控制住,居然真的问了出来。
我说: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有什么用?如果你抱有这种想法,那趁早离开警队离开我身边!
他一脸的惊慌失措。
在后来很多个深夜里,每当想起他当时看向我的那双眼,我都难受得心如刀割。
如今科技已经进步成这样了,怎么还没有人弄出来后悔药呢?
当天开了一天的会。
那年三月的两会换届选举之后一大批高官落马,时局震荡。警队各部门的担子和压力都很重大,加班开会跟家常便饭一样。
我说中午要和他一起吃饭也没能吃上,一整天我们都没说几句话。
早上那话我说重了,我知道。可我不觉得我说错了。
尽管工作方面陆绽的表现很出色,尽管我曾经对他说过不想再换搭档,想他陪我久一点,可实际上我一直认为他调岗或离职都是迟早的事。我也真心希望他能离开刑警队,在我越来越在意他之后。
人或多或少都有私心,我就私心的希望他能去做点安稳的事,希望他的眼睛永远是那么干干净净的,里面装着我。
我那时候不知道,人生中有些希望是可以实现的;还有些希望,它是会破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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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真跟陆绽闹得不愉快,一整天下来人也冷静了不少,晚上下班的时候我主动过去跟他搭话。
我说我太累了,你送我吧。
他看起来有些意外,估计是没料到我能先服软。
我见他戳在那不吭声,就干脆掏出车钥匙递了过去,这回他反应倒很快,立刻接住了。
这富二代平时低调得很,上下班都坐公交,偶尔搭我的便车还千恩万谢的。他就这样,踏踏实实,不骄不躁,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坐进车里他终于开口了,问我:那还吃饭吗?
他话音里带着点委屈,我想大概是因为中午那顿饭没能一起吃上。我其实没什么胃口,只想回家睡觉,但因为早上的事,我又是真想和他在一起多呆一会儿。我说吃啊,你想吃什么,看着找地方吧。
他就很开心的笑了,他说那行,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家的招牌菜特别好吃。
我也跟着笑了,心想有你在,什么不好吃啊?
可惜半路上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最后那顿饭我们没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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