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悬殊（2 / 2）

江小月的爷爷奶奶两方的父辈也都为华国解放卖过命、流过血，只是壮烈得太早。烈士的遗孤当然要吃苦在前，建国后，就回到了偏远的家乡过和平的日子。

奶奶很小就到了爷爷家，两人结婚后，生了一儿一女。江小月的姑姑叫江凤茹，嫁到了帝都，已脱离出身环境的她想与娘家泾渭分明，却因斩不断而怨怼。

她的父亲江风年人聪明、学习好，在学校颇受瞩目，却因没考上大学受了刺激。她爷爷对儿子上大学抱有太大希望，因最终失望而撒手西去。接连打击令江风年接连几年足不出户，直到他妈花大价钱给他买回一个城里的姑娘当媳妇。

有了媳妇的江风年很快振作起来，到中学做了代课老师。江小月出生，他工作更加努力，学校看好他，都给他申请转正了。

好景不长，那个城里姑娘跑了，那时候江小月才一岁多。没过多久，江风年又以拐卖人口罪被抓起来了，听说是城里姑娘的家人指使的。

奶奶背着江小月到处喊冤，学校多次申明作证，江风年一年后才被释放。人放出来了，却变得疯疯癫癫，他不休养、不工作，就踏上寻妻之路。

在他第三次出门寻妻之后就没了音讯。江小月的奶奶不愿在家苦等儿子，就背着她踏上了寻子之路，这一寻就是六七年。这些年，祖孙二人靠乞讨、卖艺、打零工为生。走了多少路她们不知道，她们所在的省以及相邻的省市都走遍了。

她奶奶觉得找不到了，也走不动了，就带着江小月回到了家。她们回来不久，蒙南省七年前特大矿难隐瞒死亡人数被媒体曝光。堪查时，发现了江风年的身份证，断定他已死于矿难。只是时间长了，没有挖到尸首。

结束颠沛流离的生活，又拿到了矿难微薄的赔偿金，她们祖孙总算安定下来了。江小月和他父亲一样聪明好学，小学只上了两年，就考上了重点中学。初中三年，她成绩很不错，又考上了重点高中，她更加努力，只想考上好大学。

高二寒假，一场重症风寒撂倒了她奶奶，又因她姑姑做事绝狠生了气，引发了心脏病。为了给她奶奶筹治病的钱，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挨了多少白眼没人知道。没钱奶奶就要死，她也没了家，缺钱都让她魔障了。

卖，她决绝果敢，家徒四壁，也就是她还值点钱。三十岁的出五千，六十岁的出一万，她毫不犹豫选择后者。妓女也喜欢年轻的，但她觉得自己没资格。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张口就出十万，只要干净的，她舍了六十岁的老头子眼皮都没眨一下。只要有十万块钱，就算被人弄死，她也心甘情愿。

她命大，没死成，还有钱了。

奶奶的病好了，她学了电脑，学会网上写故事，在片场混了一年。那时她很想见那个人，又怕自己太低害怕见到，不如不见。她重回学校插高三，苦读都要吐血了，终于考上了大学。她编织心中的故事，成了网站的金牌作家，收入不少。

一切都改变了。

在她认为自己可以笑的时候，她见到他了，她哭了。

可是，她还是太低了。有些东西是老天给的，她改不了，比如出身、经历。

“啊——啊——啊——”江小月捂住自己的耳朵，连声尖叫，发泄积聚在心中的郁气。叫得她嗓子哑了、大脑也缺氧了，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

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想什么都是虚的，心情不好影响码字才是实实在在的损失。她赚钱让奶奶和自己过上好日子，那些情呀爱呀有钱重要吗？

江小月很务实，也很干脆，影响她挣钱的闲事再大也能被她踹得滚了蛋。

一脚不行、两脚、三脚。都特么三天了，再不行就要手脚并用——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