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1 / 2）
被管家请进内院的时候，连泽还以为曲靖君这么横叉一杠，会改变范卓对他们的态度，没成想从进屋到现在，他茶都喝了两盏，范卓也没开口说话。
连泽瞄了眼范卓怀里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的小少年，微微觉得好笑，“范兄请在下来，不会只是请在下喝茶的吧？”
自然不会只是喝茶，范卓陷入两难的选择，他在圣前伺候多年，见识过仙门道派玄之又玄的术法，清楚明白今日若不是封修泽出面求情，寒刀门势必会带走西辰，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连泽看出他的犹豫不决，又加了一把火，“今日寒刀门的这一遭，范兄并非第一次碰到吧？”
范卓依然沉默不语。
连泽也不急，端着茶盏喝了口温茶，慢条斯理道，“在下猜测，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连泽的话句句点在痛处，范卓蹙眉，终于说了连泽进屋之后的第一句话，“道长可直言道长的目的？”
“化解你体内的妖气。”连泽道。
“非是收妖？”范卓不信他的目的如此简单。
“收不收妖，要看小东西是否为过恶。”
范卓再度沉吟不语。
连泽端起青瓷茶碗，端详了一番，感慨茶具完美，茶也是好茶，只可惜泡茶的泉水水质一般，若是能用凌霄门的冷泉水来泡，茶香味会更浓郁，回甘也会更清冽。
刚这么想着，立在他身后的徒弟就递过来一壶茶。
连泽接过来，尝了一口，无奈道，“你是不是在为师脑里中了蛊？怎么为师想什么你都知道？”
即墨彦晟没回话，只是烧符引水，重新灌满了茶壶。
以徒弟的功力，引水何须烧符，连泽明白这是特意做给范卓看的。
连泽看得懂，范卓自然也明白，“辰辰是青丘狐族。”
“真是九尾狐呀？”虽是意料之中的事，连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小东西，你这媚术和功力还真是给青丘狐族丢脸”
窝在范卓怀里小少年不乐意了，瞪着眼嘲回去，“臭道士，你还不是一点灵力都没有。”
连泽也不生气，还笑着点点头道，“也对，凡事总有例外嘛。”
即墨彦晟怕话题被连泽引到别的方向，忙质问到，“你即是九尾狐族，就该留在青丘之地，为何要混入尘世，扰乱他人命数。”
小少年哼了一声，扭头不搭理他。
连泽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范卓道：“我少时随父出游，在山中迷路，误闯青丘仙境，被青丘狐族长老送出时，与辰辰有过一面之缘。”
见一面就惦记上了？连泽托着下巴瞅着小狐狸乐，“小东西色心不小啊，当时你才多大？”
“刚满三百年。”小少年撇撇嘴道。
当年他刚开了灵智，机缘巧合一睁眼就见到了范卓，陌上少年风流意气，只一眼心神俱乱，可惜那时的他尚不能化人形，只能默默的尾随他离开青丘。再后来，他听闻凌霄门后山有种叫仙人萝的植物所结的果子，能助他化形，便趁着凌霄门弟子试炼开启秘境之际，潜入后山寻找。
他在后山秘境中的经历，说九死一生夸张了点，但惊险万分，却是真真的。
再之后，他化身成人，懵懵懂懂的在人世游逛，因不通人事闹了许多笑话，也遇到过危险，好在他模仿能力超群，半年之后，已基本和凡人无异了，这才起身去京城找范卓，没成想再次见面会是在浴室，范卓不再是当年意气的少年，风流仍在，俊美倜傥更甚，迷的他晕头转向，噗通栽进池子里，也间接掉进了范卓心里。
西辰说起往事，又想到自己被赤裸着身子的范卓接个满怀的场面，羞的面红耳赤，拽着范卓的衣襟往他怀里钻。
范卓眼底含了笑意，微微勾着嘴唇，点点小少年的鼻头，道，“小色魔。”
“才不是！”小少年抗议，“是你长的太好看了。”
又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的师徒二人，“。。。。”
“不对啊，赤瞳天麟的攻击异常凶猛，你一个未化形的小狐狸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偷到仙人萝果子？”连泽不解道。
“我是趁着那两头臭狮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的空隙偷的。”小少年说。
“被什么吸引了？”
“就你们凌霄门的弟子啊。”
“多大，长什么样子？”
“不记得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后山？”
连泽隐隐有个猜想，追问的越发详细，小少年低头掰着指头算了算，道，“差不多有三年了。”
猜想得到证实，他似笑非笑的冲着即墨彦晟道，“徒弟，要这么说起来的话，他二人之间的缘分还是你促成的。”
范卓诧异的挑起眉梢。
连泽解释，“我徒弟就是当年吸引赤瞳天麟的弟子。”
范卓抱拳道谢，语气比刚才诚恳了许多，“多谢道长成全。”
即墨彦晟道，“不必谢，我若是知情，它必然无法拿走酒果子，甚至连秘境都出。。。”
“彦晟！”
范卓几乎是立刻就沉下脸，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僵起来。
连泽无奈出声制止徒弟的话，即墨彦晟顿了话头，抿唇不再讲话。
范卓问，“道长刚才所言可作数？”
“范兄放心，万物众生皆有灵，小狐狸修行不易，他若不曾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在下就不会收他。”连泽温声道。
得到保证，范卓接着往下讲，简单几句，像话本一样的故事，只是狐狸精的性别是男非女。
范卓隐去了初识时他并没有少时误闯青丘之地的记忆，尽管西辰一再强调自己是狐仙，甚至还当着他的面表演法术，他都只当是种障眼法，从未当真。留下西辰，是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甚至在他做出决定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留一个不明底细的人在府中，万一对方图谋不轨，无异于引狼入室。
“那范兄又是为何弃官隐居渑池的？”
“范卓的爹爹要杀我。”
“因为小东西是狐妖？”
“个中缘由，委实难言。”范卓苦笑，似是不愿多说，“我已退至如斯境界，我父亲他还是这样不依不饶，竟请动寒刀门来抓辰辰。”
“我听闻青丘狐族一向护短，断不会由着族内子孙受人欺辱”，连泽也无益打探他人隐私，提议道，“若是。。。你二人莫不如去寻求青丘庇护。”
谁料他的话一出，范卓连苦笑都没了。
“没关系的，辰辰只要有范卓就够了。”西辰乖巧的摸摸范卓的头安慰道，“青丘和人间的大门一年前已关闭，再开启要等百年。”
连泽吃了一惊，“怎么会？”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范卓垂眸叹息道。
“既是另一个故事，那就改日再叙。”连泽见范卓不愿说，也不勉强，道，“当务之急，是为范兄清除体内妖气。”
“徒弟。”
即墨彦晟会意，掏出符纸点燃，置于清水中，须臾，符纸灰烬溶于水中，清水不变色，接着刺破范卓指尖，取一滴指尖血滴入杯盏中，清水先是被血液晕染，片刻后，变为墨色丝带状。
“要紧么？”小少年紧张的问。
“无大碍。”连泽道。
“那什么时候能彻底去除？”
“等到血不变黑，则妖气尽除。”连泽道，“彻底清除，大概要一季。”
“还等什么，现在就开始吧。”
连泽看了下外面，道，“今日已过时辰，清除妖气须得每日正午时分摆阵，范兄坐于阵中一个时辰。以七天为一周期，连续七次方可。”
时值中午，范卓留二人用膳。
吃完了饭，回去的路上，即墨彦晟问，“师父当真要帮他们？”
连泽想了想，问，“小狐狸可曾杀过人或其他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