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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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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一般的日本屋舍,素白昏暗,几丝光从竹帘里透出来,总算透了点暖意在水方膝盖骨上。他跪在一张矮几前,这情形倒真像极了守灵。

几上摆着几碟日式冷食,水方从前是晓得西洋喜食生冷,却不知原来东洋也如此。他着实啖不下生肉,心理上有种茹毛饮血的寒栗,更因为童年只能捡人家垃圾里的残羹冷炙吃,肠胃一受凉便会绞痛万分。

何况清早起来,他嘴中便吃了顾灵辙那玩意儿,腥膻不已,此刻看着生章鱼更觉恶心反胃,“咚咚咚”光脚跑到马桶前,抠着喉咙把酸水吐了个干干净净。

自那第一回被顾灵辙喂了**,他对他给的食物一径小心起来,生怕里头加了什么料。这回出门在外不能自己做饭,他便吃得愈来愈少了,胃里只有空荡荡的液体,似乎常能听到晃出的“咕噜”的响声。

眼看着人一天天消瘦下去,像一根摘下的青瓜缩了水。顾灵辙不喜欢身子没肉的,作弄他的次数好似少了些。对水方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了。

“吃了么?吃了多少?”顾灵辙甫一踏入院门,便向小厮问起水方。

“没吃,”小厮也还是像昨天、前天,一样地摇摇头,唯唯诺诺地回禀道:“还又吐了呢。”

顾灵辙沉着一张脸,心想,许是吃不惯寿司罢,好在他们也快启程离开了。

这些日子水方嶙峋的骨头总硌得顾灵辙心口疼,如同小时候养的灰兔淋了雨,抱在怀中,是能感觉那生命每一分一秒都在流逝的。

他简直舍不得、不忍心碰他。

——“我总不会让你死的。”屡屡想到这句话,就像走在街上被算命瞎子拦住,说“凶险结怨,不得好死”——明知道是骗人的迷信,仍然辗转反侧,不能安睡。

只好坐起身,借着月光看水方瑟缩的,被映成甜白釉色的睡颜,他那么干净,像瓷。也禁不住玩,总要一天要碎在顾灵辙手上的。可那时候哪里会自我检讨呢,偶然有些惶惑,对顾灵辙这种人来说都是难能可贵了。

他好像是抱着前从未有,后未必还能有的心情,一眼少一眼地看他。常常忘了时间,维持一个姿势到四肢都麻痹了,天也转眼熹微。便抓紧最后的时机偷偷地吻一吻水方。

顾灵辙知道他的爱是不能光明正大的。是夜露。被太阳一照顷刻间便蒸发。

水方正数着褡裢里存了多日的白花花的现洋。琢磨着逃跑计划得提前了,那日听到了贺廖的事,便想着一定得跑回奉天告给少爷。

门外响起顾灵辙的脚步声,他将钱褡子草草塞进了一叠衣服底下。

顾灵辙是端着汤进来的。空气中还飘有药材的味道。

水方一闻着是药,便头晕目眩地站不稳了,连连却步,一直退到脊背抵上了墙壁。薄得如纸般的身子,在顾灵辙眼前筛糠似的抖。

这模样自然招致了顾灵辙的不满,这鸡汤可是他找出娘亲的药膳方子,叫人小火煨了一夜的。昨晚还数次起身去厨房察看,生怕下人不可靠。果然,瓦罐烧得嗤嗤作响,汤水差点扑灭了炉火,下人却在打瞌睡。顾灵辙只好遣走那人,独自在厨房守到了鸡鸣时分。

那些油腻的气味、乌黑的柴灰、嗡嗡的蝇虫,简直就是场噩梦!

但他忍下了,他想,他为了水方甘愿牺牲自我,简直是不能更苦心孤诣,不能更真心纯洁的爱了。他顾灵辙剜心掏肺的爱,是块冰也该捂热了吧?却只捂出了自己浑身的湿。一个下等人,到底还要怎样做才能叫他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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