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刚过卯时，祝将军便驱车至皇城下。

此时的京都天还未亮，外面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偶有听到鸡鸣声，或是几声犬吠。

祝将军官位虽高，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入得皇宫。来得有些早了，站在宫城内，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走。

好在没走出几步，祝将军便见到前面有个穿着绿色官服的人，手中提着一盏纸灯，缓步走着。祝将军想着可能也是赶早朝的同僚，便慢步跟在后面。约莫跟着转了三四个回廊，祝将军便觉着不对，这路越走越偏，可不像是去往大殿的大道。遂快步上前询问：“这位大人，你可是要去上早朝的？”

前面的人回过头来，先是一愣，之后脸上带上温温浅浅的笑意。映着暖融融的烛光，倒是像极了祝合心底那江南多情才子的形象。

“你是，祝合祝将军？”绿衣官微微低头，面带浅笑。

“你怎知？”祝合有些惊讶。他今日未曾穿着铠甲军衣，只是穿了身普通的紫色官服。这人是怎的知道的？

“下官在这此向将军问安了。”眼前的绿衣官向祝合拱手作揖道：“在宫中有些时日，随意猜猜便可知晓。”绿衣官眼角带笑，温温和和，“宫中地形布局繁杂，下官领将军去主殿吧。”

“……有劳了。”祝合跟在绿衣官身后，看着这个清瘦的青年的背影，他一句问路的话都未提，此人便知他意。不觉有些感慨，此子必是大材者。

“前面便是了。将军且上去吧。”绿意官站在阶下，拱手而立。

“你不进去？”

“回将军，七品的官阶，是上不得大殿的。”

“……有劳了。”祝合回礼道。

金銮殿上。

身着紫衣绣金朝服，祝合向当今圣上行了入朝大礼。

“朕早间听闻祝将军身长体壮，面若关公，私以为是个粗犷武夫。没成想，却是个俊俏郎儿。”

“仰仗皇上厚爱。”祝合垂手而立，恭敬地上前作揖。心下琢磨些许，猜不透这皇帝是要夸还是要贬。

“边城风沙二十载，残风琢尽玉面郎啊，这些年辛苦祝将军了。”皇上语气中满是遗憾。

“臣下不敢当，为圣上守边是臣的本分，不敢有半分轻待。”祝合拱着双手，等着皇帝继续发话。

“祝将军不必拘谨。”皇上整了整皇服，放过祝合，道：“那便上朝吧。”

祝合略略松了一口气，回到百官之列，方有时间打量起殿上的当今圣上。

圣上庙堂高坐。一身金丝皇服铺了一整张銮座。平天冠前十二旒珠垂至眉眼。圣上胳膊撑在篓金的扶手上，手掌托着侧着的头，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不辨喜怒。

祝合游离庙堂之外，对眼前这位年轻皇帝的认知，还停留在之前少师所述。

四年前，先皇病重。这位自小流落边城的皇子突然杀了回来，不日便将当时的东宫太子炤耹推出东宫。翌日，先皇驾崩，匀祁继位，改国号天兆。期间铲除异己无数。短短三年间，将朝堂内外，清洗得透彻。

坊间更有传闻，先皇并非因病去世，而是因这匀祁逼宫致死。虽不知真假，但眼下这位年轻的君王，绝非等闲之辈。

祝合正走些走神，身旁倏地站出一人。

“皇上！付修付庶常还未至朝堂！”

见此人位列左首位，裹着一身紫衣，尽显正一品的尊位。此人身形消瘦。约莫已入天命之年，胡子灰白，眯缝着本就不怎的大的眼睛，微弓着腰。大抵是感觉到祝合的视线，那人向祝合看过来。睨了眼祝合。

祝合刚准备拱手，那人已经别开脸去。

“皇上，付修初入朝堂，却多次迟到早朝，有违纲常。虽不是什么大的过错，但目无朝纲，非久用之才！”

“那萧丞相有何想法？”

“皇上乃天之骄子，腹中必是自有乾坤，非臣等可置喙。”

“这着实有些难办了。当初殿试之时，付大人便说过，早朝不一定能来，朕当时也是允了的。现如今拿此事开罪于他，恐是有些不妥。”皇上单手扶在座椅上，四指缓缓的敲击着扶手上的龙纹，面上看不出喜怒。

正说着，便见那传闻中的文武状元入了朝堂。

来人穿着一身红衣官服，发冠高束，一丝不苟，身材颀长……祝合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祝合站在他身后，只看到那人官服外露出的一截脖颈，很是白净。祝合暗自嘀咕，看背影，想来是个长得还不错的人。

“皇上万安。”那人躬身作揖，连大礼都未行。

……从古至今，能做到这般恣意的状元爷，仅眼前这位了吧。

“付爱卿今日来得有些晚，萧丞相都参你罔顾纲常了。”虽然语气严肃，但皇上那眉梢眼角的暖意，就连祝合这种不善察言观色的人，都能感知一二。

早间便听闻皇上对这新科状元青睐有加，今日得见，确无出入。

祝合对这位状元更是越发的好奇。到底是何等人物，能这般独得皇上圣宠。

“京都景美人美，昨日赏玩得有些流连忘返，便误了时辰。皇上切莫怪罪。”

“玩得开心便好。”皇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