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周仰意到的时候,俞洲正把在冬日阳光里晒了一上午的被子往回铺。周仰意总是夜晚到访,从没见过房间里遮光窗帘拉开的样子。他一进门甚至觉得亮得有点刺眼,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棉衣,站在那儿跟个雪人儿似的。
俞洲觉得可爱,把人搂过来亲了亲。
周仰意在书桌上看到了俞洲的书,出于好奇拿起来翻了翻,问道:“洲哥,你对心理学感兴趣?”
“嗯。”
周仰意拿起一本复印出来的“去年765高分学长笔记”惊讶道:“洲哥,你要考研?”
“明年考。”
“那,那学长知道自己有个快三十的小学弟吗?”
“……”
周仰意神奇地看着小花园:“洲哥,那朵花瞧着不太常见,是什么品种……”
俞洲已然扑进了晒得松软的被子里,把被子掀开一半道:“是谁说的困得要死想蹭个纯洁的午觉?”
周仰意这会儿倒害羞起来,扭扭捏捏地脱掉棉衣,露出里面的奶牛毛衣,枕着暖呼呼的枕头动也不动,觉得一切都很神奇。他这会儿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盯着俞洲的脸发呆。
他从未在白天来过俞洲这里,往常这个点都是准备离开。这是第一次和俞洲“相处”,他心里很高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俞洲捏捏他的脸,道:“怎么都不动,像个冷冻库里的馒头似的。要是被施法了你就眨眨眼。”
他眨眨眼,俞洲乐了,暗道自己上哪捡到这么个宝贝。
被俞洲拉到怀里抱着,周仰意闭上眼,渐渐地睡意朦胧了。他半梦半醒突然想起自己三点过有两节课,呢喃道:“洲哥……”
“嗯?”
“三点叫我好不好……我三点半……有课……”
俞洲用一只眼睛一根手指定了闹钟:“嗯。”
或许是不久前去过心理咨询室的缘故,周仰意睡得并不安稳,他久违地梦见了那个变态。
那个人轻飘飘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像他这样十四、五岁的小孩……最好骗了……只要好好利用一下他们的逆反心理……让他们为我去死都可以……”
周仰意不到两点就惊醒过来。他睁开眼,发现俞洲并不在床上。遮光窗帘被拉了一半,正好挡住了直射向床的阳光。周仰意起身四处看看,发现俞洲不知道从哪摸出来副眼镜,正岁月静好地轻荡着秋千看书。
周仰意的心跟着荡了荡,发现自己真是无时无刻不被洲哥萌到。他伸了个懒腰,踱过去靠在俞洲腿上躺着醒神,半晌开口道:
“洲哥。”
俞洲扶了扶眼镜:“嗯?”
“略有种老夫老夫的感觉。”
俞洲摸摸他炸起来的一小撮毛。
从周仰意的视角,能看到俞洲的下巴上有个不明显的疤,他伸手摸了摸,心中瞬间升起个惊悚的想法:洲哥不会真混过黑吧?
不到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这个要是刀口,顶多是把水果刀,现在打架谁还用水果刀?
他默默收回手,又开始想:看方向不像是洲哥自己划的,如果是别人,下手的人动作是怎么样的,才会划到下巴上去呢?他这么想着,手上不自觉的开始比划。没多久就被俞洲一把抓住了手,俞洲看向他: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周仰意指了指,不懂就问:“有点酷啊,划伤你的人是以好不好看为标准定的位置么?”
俞洲听出了小孩在委婉打探,知无不言道:“一个朋友,他那会儿有点想不开,被我给拦住了。”
周仰意听到这也就明白了,不再多问。他知情识趣地凑上去讨了个吻,道:
“我去上课啦。”
周仰意走在路上,回想起俞洲吻毕在他耳边说的那句“以后白天也可以常来”,耳朵尖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他走着走着差点蹦起来,不禁又想到:自己跟洲哥,现在算是个什么关系呢?
如果说先前是情人关系,经过了今天下午,他又觉得他们像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周仰意乐观地想到:情人加朋友,那不就是恋人了吗?所以四舍五入的话,他其实可以算……在跟洲哥……谈恋爱!
但他想着想着又低落起来:俞洲从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也很少主动找他。还有那个“大西南”,那个刀疤,以及洲哥为什么重新拿起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