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1 / 2）

肖宇总是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叶宽和肖茉轮流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病床边，确保他一醒来就能看到自己最亲近的人。

好在有了各种维生仪器和药物，他身上的浮肿渐渐也消退下去，却显得更加虚弱，瘦骨嶙峋的像是只有一层皮挂在骨头上，呼吸声也轻到仿佛会随时湮没在空气里。

“小宇。”在他清醒的时候，肖茉鼓足了勇气问他，“你——想不想见……你父亲？”

肖宇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还活着？”

“我……我不知道。”肖茉的声音低下去。

“算了……”肖宇吃力地笑了笑，“……都这么多年了，我不想见他。”

这时候有医生来叫肖茉出去，她安抚地摸了摸肖宇的脸，又笑了一下，这才走出去，轻轻地阖上门。

一转身，就忍不住捂着脸不断落泪。

“肖女士？你还好吗？”医生关切地问。

“我……还好。”肖茉擦去脸颊上的泪，“小宇他……”

医生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轻轻地说：“今天早上为他做血液透析的时候，他清醒过一段时间，他同我说想要把遗体捐赠给能够使用的人……毕竟这孩子年纪还小，而且意识不清，你作为他的家长，我想询问一下你的意见。”

“捐……赠？”

“事实上，他身体里面的各个器官都已经衰竭，除了角膜以外，也没什么能用的了……也只能捐赠给医学院做教学研究使用。”医生补充道，“……也就是用于解剖，制成标本。”

肖茉怔怔地望着医生，眼泪怔怔地往下流。

过了许久，她轻轻地说：“到时候……请你转告他们，解剖小宇的时候……能不能轻一点？千万别弄疼他……小宇从小最害怕打针了……”

叶宽在肖宇睡着了之后才轻轻退出病房偷偷抹泪，在他的面前，他总是要笑得格外开心，因为他要让肖宇知道，爱上他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没有后悔，没有痛苦，这样子……他走的时候，也会安心吧。

在走廊尽头的洗手间里擦净眼泪，对着镜子练习过好几遍微笑的弧度后叶宽才往病房的方向走，看到肖茉正坐在走廊里的长椅上，估计着肖宇恐怕没那么快醒来，便坐到她的身边轻声询问：“阿姨……你还好吗？”

肖茉擦净眼泪：“叶宽，我要回国一趟，你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下小宇？”

“回国？现在？”

“我要去找小宇的爸爸，这孩子……到现在了也不知道为自己想想，他到底是我身上的一块肉，我知道他是想见他父亲的，可是刚才顾及到我的感受才没说。”肖茉握住了他的手，“我会尽快赶回来的，你能不能辛苦一点，一步也不要离开他？”

叶宽先前也奇怪肖宇为什么说他不想见他的父亲，明明他向他提过那么多次他十分向往拥有一个父亲，原来他这样傻，都这个时候了，还一心为别人着想。

“阿姨，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