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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鄢黎上车后，正在扣安全带，瑶晓只说了一声：“我回学校”，意思今晚不回家住了，就住在租的房子那边。

鄢黎叹一口气，隐隐按捺住自己的火气，说：“你也这么大了，该懂事了，什么话该说不该说，自己该有数。”

瑶晓的怒火蹭一下冒了上来，方才的话被他听了去自己也在乎了，只觉得他听到了倒还好。

立刻反击：“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该说？你和我睡了这事该不该说？明明是父子的关系，现在变得不人不鬼的，该不该说！该不该！”

鄢黎之前已经因为这件事和瑶晓闹了许多许多次，他知道瑶晓过不了这个坎儿，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既然过不去那么就忘掉就好，不然还能怎么做更好呢。

他索性车也不发动了，彻彻底底地熄了火，靠在桌椅上，有点心灰意冷地问：“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谈也谈过了，你吵也吵了那么久，我不多说什么。如果你一意孤行，实在想出国，我就送你走。”

瑶晓是要离开他的，但是见了他这幅态度，不由得更为愤怒，那些愤怒几乎要化身为火蛇，将他完全吞没。

他愤怒居然鄢黎对此事的态度如此轻描淡写，如此敷衍了事，那种不愿提不值得一提的态度，简直气得令自己浑身发颤。

“什么叫我什么意思！你没有什么意思吗！你做了什么？你忘记了吗！要不要我说出来，你再回忆一次，你不觉得恶心吗！你怎么能这样坦然，淡然，冷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瑶晓声嘶力竭，一次又一次，几乎是用灵魂在拷问，但是鄢黎太微不足道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做出了一点点小小的成绩，但是也回答不了瑶晓一次又一次痛苦的逼问。

干脆点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抽起来。

瑶晓就坐在一旁啜泣，那场景，如果换一个性别，是一个女人的话，那就是非常经典的电视剧乔段了。

等瑶晓哭得有些累了，高强度的精神运作和耗费心力的情绪宣泄，已经将他身体里的力比多消耗的所剩无几。鄢黎丢掉了烟蒂，说：“我送你回学校吧。”他最终还是要尽到自己的那一点儿责任，虽然他也明白所剩无几了。

瑶晓吹着夜风，脸上的泪痕逐渐风干。他又想起来之前青英说过的话，不由得痴了一般，轻微地笑了笑。

如果青英知道鄢黎和自己发生了关系，不知道他是否还有继续追求鄢黎的心。大概他会嫉妒，会羡慕自己，恨那个人怎么会是自己而不是他。没有深陷在这样的境地里，大概很难明白究竟是什么滋味。

但是最终，他那么桀骜不羁的人，大概也会觉得鄢黎恶心，自己恶心。

谁不这样觉得呢，就连自己和鄢黎发生了关系，现在想起来一切也觉得恶心。难过是难过在，当时在一起的那一周里，好得似蜜里调油，感觉如同全世界都被温暖的粉红色泡泡所包围，人好像踩在云端里。鄢黎高大又温柔，随随便便走在哪里，两个人都可以在一起，亲在一起，抱在一起，黏在一起，连灵魂都在一起。完全没考虑过后果会如何，只是简简单单地认为快乐无罪，这就够了。踏出了第一步，脱了衣服，抱在一起，过了界就是过了界，无所谓有没有进入，有没有插进，有没有射精。其实一个吻和一次内射的性质都是相同的，说不同不过是为了自欺欺人。感情一早发生的变化，那么无论有没有插进，其实都一样。

瑶晓一想到青英居然也会因为这样恶心的一件事情而显露出嫉妒和求而不得的丑态和挣扎，那种人性的微妙之处，不禁令他微微想得失了神。感觉到一阵悲哀和可笑。人生的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可谓是淋漓尽致地让他体会了个够。

鄢黎把车开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看了看把脸侧向一旁的瑶晓，对他说：“到了，上去吧，自己注意点儿安全。”

瑶晓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这般田地了，居然还会有人想要自己手里的东西，不禁心平气和了许多。

推门下去的时候突然对鄢黎多说了一句：“爸，青哥他告诉我他喜欢你，还说我如果对你没有独占欲的话，他就要向你表白了。”

说完之后，他甚至没去管鄢黎的表情，径直就上了楼洗个澡出来看文献资料，竟然效率奇高，一直到了深夜，假设性地去想一想鄢黎听到这话的表情，便心情更加愉悦了。

鄢黎是不可能当真的，他最多拿自己这话是玩笑话，是故意刺激他，引起他注意力的话，甚至会认为这是自己有意编造出来的假话。不过这都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鄢黎他不可能拿青英的心思认真的，他虽然比自己年长几岁，一直以来优秀稳重，顺风顺水地长大了，如今又进入了高校当教授，但是最终，他和自己都是一样。在隔了一辈人的眼中，都是孩子的形象，无论他的爱有多热烈多真挚纯粹，和自己的恨意一样，都得不到认可和当真的。这可悲的相通之处，让瑶晓竟然生不出对青英的恨，只是平白多了几分替他不值得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