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5 留恋过去（1 / 1）

“小玉，我没有利用你。”唐明睿再一次在陈玉眼里看见了恨意，垂在身侧的手怎么也不敢冒然抬起抚上对方的脸颊。他想起来S市前卫添的那番嘲讽，讽刺他狂妄地想得到一切最后却什么都没得到。

“当初陈玉恨不得把整颗心都捧到你面前，你腻了，转身就上了任婉的床。”

“毕业你和任婉结婚，任婉尽责为人妻为人母，你还是觉得腻，不惜和任家作对，也要把这婚离了。”

“唐明睿，在A市的那几年，你要什么就有什么，照理来说，该满足了。你还贪心什么呢？”

“钱和权还不够吗？你还妄想什么爱情啊？天下像陈玉这样的傻子可不多啊。”

“你觉得你去S市找陈玉，他会原谅你吗？”

“他不会的。他恨你。你还记得有一年你送他的生日礼物——一块手表，陈玉视若珍宝，带在身边四年，最后还不是说扔就扔了。”

“唐明睿，我真可怜你。”

……

唐明睿不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何克制住没朝那张带着得意笑容的脸上挥上一拳，也许是突然意识到陈玉早知道了他和任婉的事，又或许是想起那块从未见陈玉佩戴过的DW，心脏像是被针扎似的一抽一搐地疼了起来。那年圣诞前夜没有一点征兆的分手在卫添的提示下渐渐显示清楚了来龙去脉。

唐明睿当然没胆气去和陈玉求证，他只能厚着脸皮打了通越洋电话给远在南半球的任婉。他和任婉可悲的婚姻只维持了两年，距离上回两人打电话还是半年前的事，那时唐玘吵着想见妈妈和姐姐，唐明睿拗不过儿子，低三下四地去求任婉带任玥回来一趟看看，并以承担母女俩未来一年的所有开销为交换条件。任婉同意了，带着任玥从美国回到Y市，不过只待了短短两天。在这两天里，当妈的顺了儿子的愿，天天带他出去玩，与此同时却也在灌输唐玘对父亲的仇恨。等任婉回去的时候，唐明睿去酒店接儿子，就见儿子仰着那纯真无邪的脸问他：“爸爸，你为什么要欺负妈妈？妈妈说，都是因为你，她才不要小玘的。”

唐明睿不知道该怎么回唐玘的话，只能抚着儿子的小脑袋，苦笑着道歉：“小玘，是爸爸的错。原谅爸爸好不好？”

这回唐明睿给任婉打电话，无疑又受了对方的一顿冷嘲热讽。唐明睿忍着性子，没和她吵，只问她记不记得2019年圣诞前夜的事。潜意识里他迫切地想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也许在那一天有什么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事情发生了，但那么多年过去他却一点儿也没察觉。

任婉先回说不记得那么久远的事了，但过了一会儿又改了口，她用她作为女人的直觉，问道：“唐明睿，在我之前，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狗血难忘的青涩爱恋？”话里的讽刺意味丝毫不减。

唐明睿却毫不隐瞒地说“是”。

这让任婉变得越来越刻薄，“既然如此，我确实记得那晚的事。有个男人打你电话，我接了，他却突然说打错了，又说他和你的关系不好，让我把你俩的聊天记录全都删了。”

唐明睿呼吸一窒，“然后呢？”

“然后我就照做了。”任婉笑了，“唐明睿啊唐明睿，你别说你的初恋对象是个男人。可真让我觉得恶心。”

唐明睿不想再和她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后来当他再在S市遇到陈玉，看着陈玉在酒桌上逞强地往喉咙里灌着一杯又一杯的辛辣白酒，唐明睿立时就后悔了。他想着在陈玉慢慢从少年蜕变成男人的这十年时光里，他本该在对方的人生中占一席地位，但他没有。他把二十来岁的自己骂的一无是处，痛恨那时候为什么要放开陈玉的手。他想念陈玉的好，想念那个带着小雀跃跟在身后的小尾巴，他渐渐明白过来那时候藏在自己心里的可怕想法：他自动把陈玉的好当成是不求回报的好，仗着陈玉的好和爱，他便以为对方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

如今对着陈玉眼里的恨，唐明睿才发现自己是错的多么离谱。更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说出的辩解是如此的无力苍白。

他应该否认他没有借着陈玉和孟则平套关系吗？不，不，不。在他辗转着联系到孟则平以前，他就知道陈玉是对方的得力助手。甚至是在卫添的婉转提醒下，他才想起S市有孟则平这么号人物。

陈玉看他比他自己看得还透。那陈玉怎么就看不出他的悔恨？还是说，陈玉根本不在意他后没后悔。这个突然的念头让唐明睿觉得害怕，垂在身侧的手再也忍不住，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不自主地抚上陈玉的脸颊。指尖传来的一点温热告诉他，这个人如今还真真切切地站在他的眼前。但是明天还会这样吗？后天还会这样吗？

“别再留恋过去了，唐明睿。”唐明睿发现自己的手被人按住，不是暧昧缱绻的那种按住，而是意欲斩断一切的按住，指尖被强制性地拉离了那片肌肤，他听见对方继续说道，“你想要被爱，而我没那么多爱施舍给你。情人情人你做不好，我早就不指望了，就希望你以后做个好父亲。”说到最后，陈玉眼里的恨意像是被剪灭的烛火，悄然无声地消失了。

但唐明睿知道，这种冷静比恨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