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三十七章（1 / 2）

我总觉得自己是在睡梦之中，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视线所及都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夜尚且还能留住几丝星辉，而我面前什么都没有。

唯一能让我感觉到自己仍存在这个世上的，就是来自我胸腔里沉重的呼吸，以及自己浑身上下撕裂般的痛。

像有无数利刃割皮削肉，周而复始，不眠不休。

恍恍惚惚之间像是睡着的，恍恍惚惚又像是醒着的。

但每次睁开眼睛时，都一无所获，甚至没有余力去打算，去挣扎，怎样才能摆脱这深入骨髓的痛楚。

是一种无力和认命的感觉。

这种念头，我生平大概只经历过一次，就是阿娘死的那天夜里，我被啸月贯穿腹部，万念俱灰，想要追随阿娘而去。

这熟悉的颓败感，让我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那天夜里。

然后脑中又开始混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此前发生过什么。

无声无息的黑暗，仿佛要将我整个吞噬，连残渣都不剩。

又是不知道睁的第几回眼，感到周遭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

我仿佛隐隐地听到了脚步声，微弱又缥缈，走远及近。

眼前再是一晃，视线当中突然间出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身上氤氲着淡淡的光芒，被漫无边际的黑紧紧包裹。

“你是谁…”，我虚虚的问出声音，却惊觉自己的声音十分暗哑又难听，像乌鸦嚎叫，喉间有腥甜的味道。

跟前那人回了头，是一副陌生的面容，但是模样很清俊，羽扇似的一双睫毛掩映下，竟是一双金光灿灿的瞳孔。

金色的瞳孔睁开，笔直的同我对视，那视线仿佛直接能够洞穿我的灵魂。

电光火石之间，我的脑海里突然涌入很多记忆，上元节那夜以后我经历了什么，因何回到了蓬莱，一路走来都结识了什么朋友，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最后怎么会沦落到眼下这步田地，通通都想了起来。

想到我来东海镇压东海龙门，危机时刻将慕白和芊芊从漩涡中推了出去，最后自己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人就已经在这里。

当然也会记得自己的使命与任务，记得自己同长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有什么过节。

“你到底是什么人？”，嗓子痛楚难当，但是并不想错失这次机会，该问的还是要问清楚。

既然我已经见到了这个人，那是不是代表，从前发生的那千丝万缕的谜团如今都可以解开了？

面前的人，笑了笑，形容也有几分虚弱，却忽然抬起步子慢悠悠的走到我的跟前，抬手轻轻抚上了我的脸，双眼带着几分认真，和探究，细细的看着我，“战神…是不是感觉很痛苦？很难过？”

声音透着垂怜和惋惜，听在我耳中，却令人觉得无比熟悉。

我脑中那人的面容一闪，然后强撑着喉间的痛，问道，“你是接引？”

他听了我的话，唇角轻勾了一下，笑容有些慵懒，“是又如何？你们现在才发现，有点太迟了吧…”

他渐渐的，笑出声音来，模样令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