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仲居瑞看他外婆愁眉苦脸，就开始琢磨起赚钱的邪门歪道。发传单，当服务员，显然不是他认为的赚钱好方法。仲居瑞想来想去，他最值钱的是脑子。高一升高二的暑假，他伪装身份，假称是大学生，加入一家淘宝代写团队——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团伙，专门负责代写Python，最可怕的一段时间，是海外党期末附近，接单量很大，他那个破电脑一直卡死，只能去网吧写代码，在一圈玩游戏的人里头，他的电脑屏幕显得格外清纯不做作。

时间不紧张，要求不复杂的800一单，时间紧，难度高的还能再抬价。除了淘宝店的抽成后，俨然是一笔很可观的收入。在同龄人还为了买双球鞋在家置气的时候，仲居瑞已经默默开户攒钱了。这个兼职仲居瑞一直做到了大一，直到几个元老都陆续离开后，订单的分配不太公平，仲居瑞才干脆也走了。这期间所有的收入，除了自己必要的开销，都存起来给外婆当养老金了，轻易不能动。

写点学生的Python作业当然是不吃力，但为了长远的发展总不能一直给人写作业，说到底，还是要干点能一石二鸟的活。仲居瑞平时不爱社交，认识的朋友很少，所以这方面就很吃亏。还好有之前淘宝店一哥们儿，网名叫金蛇，跟他断断续续保持着联系，今年创业后，偶尔有些外包的小项目，给他做一做。

仲居瑞此刻就是看着新项目发愁。

创业没有想象中光鲜亮丽，金蛇发现自己并没有成为年轻有为的高管，才开了半年，小公司就濒临倒闭。迫不得己之下，签了一个割城让地的合同，用20万的价格承接了成熟团队80万才愿意接的项目。

金蛇信誓旦旦地说，我们团队10个人，加上你11个，这个项目撑下来，能度过寒冬，钱你们10个人分，我一分不要。

仲居瑞算来算去，他们全员拼命，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工期前完成项目。但是太累了，而且充满不确定性——这货的公司看起来也太没前途了。

他这会就在活动室里仔细琢磨，这活究竟接不接，对面那个人却老让人心猿意马。

在征得同意后，裴煦开始疯狂循环肥宅快乐歌——爱开闭48元气少女音余音绕梁，让人发疯。

“我看你愁眉苦脸的，想鼓励鼓励你。”裴煦很无辜地说。

我可去你妈的吧。

仲居瑞戴上耳机，为了净化耳朵，差点放一曲《大悲咒》。

金蛇的咆哮通过网线都能到眼前。

“干不干干不干干不干干不干干不干？”

“救救兄弟救救兄弟救救兄弟救救兄弟！”

仲居瑞一码归一码地说：“我是挺缺钱的…但是贵司…”

金蛇立刻给他支付宝转了5千。

“我实在没办法了，合同都签了。这五千是我老婆本，转给你以示诚意！”

过了一会，金蛇又发来：“实在不想接，不要忘了把钱再打给我！”

耍帅都不到位。仲居瑞想了想，说：“我明天还有最后一门考试，后天开始干活。”

话已经放出去了，多想无益，仲居瑞揉揉眼睛，看见裴煦趴在懒人沙发上，肥宅快乐歌早就不放了。两人共处一室，秒针摇摆，有一种可称之为平静温馨的氛围。

团建之后，仲居瑞产生破罐破摔的心态，反正更过分的事都发生过了，嘴上占点便宜比起来真是大巫见小巫。他脸皮也渐渐厚起来，无论裴煦如何调戏，我自岿然不动。

——像莫名其妙就接受了这样一种设定似的。以至于裴煦喊他去食堂吃饭，他也没拒绝。虽然面对面坐下后，仲居瑞心里有点后悔。

然而晚餐时间的裴煦又很正常。仿佛今日调戏份额（1/1）打卡完成，他就不会再得寸进尺了。

他们很随意地聊着食堂乏善可陈的菜，像吃过无数次饭似的聊家常。如果想让人感觉到相处舒服，裴煦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在给仲居瑞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后，他开始实行欲擒故纵的手段，等到这个嘴硬心软的人正式陷入爱情。

布置好陷阱的猎人脸上依然是乖巧的微笑：“今天的点滴相处我也好好珍藏在心里了。”

听得仲居瑞一阵恶寒。

他们在食堂门口告别，回到各自的寝室。以为这一天就这么结束，一刻钟后却在澡堂更衣室再度相逢。

“诶？是我做了什么好事？老天这么急着奖励我？”裴煦嘴角迅速翘起来，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是说，仲居瑞，你会读心术？你怎么知道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少儿不宜的情景？”

他们俩还没开始脱衣服，站在一屋子裸男中间。湿漉漉的地面，雾蒙蒙的水蒸气，燥热的内心。

仲居瑞一件衣服也没脱，直接走进淋浴间。

裴煦有点遗憾地说：“这么保守啊。”

九点一刻，是学校澡堂的第一波高峰期。淋浴间不够用的时候，只能裸着身子在里头排队，更尴尬的是，本部校区的澡堂还是几年前装修的，淋浴间连个遮蔽的门帘都没有。

仲居瑞恰好等到一个人刚洗完，拎着洗漱包进去，飞快地脱了衣服就开始冲。

——这个点这么忙，有个淋浴间就很不错了，裴煦也不会无聊到不去等位，来找自己。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裴煦不要脸的水平。满头洗发水泡沫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想起来：“啧，仲居瑞，你脱光了跟我想象中还是挺不一样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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