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众弟子异口同声地称是，还不忘齐声打招呼：“陶夫子好。”

陶晋似乎还有些拘谨，他冲众人微笑道：“我是太尉大人陶政的长子陶晋，奉命来给大家授业教学几日，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大家多谅解。”

闻言，林老夫子的眸色瞬息之间有了几番变化，程易的脸色也有些青色，似乎对陶晋的话很是敏感。

众人中不知是谁应了一声：“噢，太尉大人啊？”

有人正待跟人细声细语讨论，但见到林老夫子的神色，又不敢造次，乖乖把声音压了下去。

林老夫子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跟陶晋嘱咐了几句后，道：“这就交给你了，老夫跟程易先走了。”

陶晋点一点头，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但临走前，程易又特地看了谢禅一眼，看得谢禅心里直犯怵。

谢禅还有些发呆，陶晋已经站了起来，这会儿正理了理头发，又一正衣领，开始一板一眼道：“冒昧问一句，大家的课业到了哪里？”

一人提醒道：“陶夫子，我们昨日开始温习《中庸》第一章。但我们孔名跟太学不同，基本上以朝堂之事为主，眼下公试要到了，程夫子才令我们温习四书五经的。”

陶晋点了个头，回身在书案上翻找出《中庸》的书简，又拨了拨衣领，咳嗽一声后，正色道：“好……”

陶晋后面说了什么，谢禅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忍不住回头冲身后的少年小声嘀咕道：“子规，你有没有发现陶晋很有娘娘腔的潜质？”

那少年便是洛子规，在一年应该是十三岁年纪，他一身红衣衬着白皙的脸颊，未脱的稚气嵌在眼角眉梢，笑起来的时候，脸颊就会出现两个小小的窝陷。

洛子规一想，看着谢禅，赞同地点点头：“嗯，有点儿。”

谢禅还来不及跟他进入深一步的讨论，耳畔忽然间响起了众弟子炸耳又有些拖音的齐读声：“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谢禅不喜欢跟风，便回身继续看他那本《民间异志》。

看了一会儿，谢禅又入神了，书上却忽然间被什么东西投射出一片阴影，谢禅眼睫微微颤动，缓缓抬起头来时，却发现是陶晋背对着他，跟旁边的陶温煦小声讨论着什么。

由于众弟子的齐读声太大，湮灭了他们的谈话声，加之谢禅没关心墙角的习惯，便也懒得在意，又顾着去琢磨他方才看的内容。

“谢禅！”耳畔忽然响起陶温煦冷冷的一声，谢禅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彼时书案也被人敲了几下。

谢禅毫不畏惧地抬起头来，但越过陶晋，他却发现陶温煦也在皱眉看他，两人目光一对上，陶温煦又立刻别过头去，谢禅便回头满不在意地对着陶晋轻轻一笑。

“你在做什么？”陶晋唇畔笑意深深，比之陶温煦多了十分的阴险，少了十二分的好看。

谢禅也不甘示弱，唇角微微上翘：“你猜。”

陶晋的笑意几不可察地收敛了一点，似笑非笑道：“叫什么名字？”

谢禅很老实回答道：“《民间异志》”

谁知陶晋彻底不笑了，猛地一拍桌子，音量也提高了几分：“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谢禅也不是吓大的，他抬眼看着陶晋，口气从未有过的冰凉，不耐烦把书皮翻过来道：“书上写了！”

陶晋：“你！”

谢禅心想，书上那几个大字眼睛不瞎的读书人都认识，难不成这陶晋真的报复来了？

这时，有人插话道：“陶夫子，他叫谢禅。”

谢禅：“……”

敢情是问他的名字。

陶晋凝了眉目，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在做什么？”

反正都得罪了，谢禅不差再得罪这一次，便迎上陶晋的刁难笑道：“陶夫子，有何贵干？”

“在做什么？！”陶晋又重复了一遍，声色冷冷的。

谢禅笑容一敛，心想着陶晋肯定没长眼睛，便忍不住扔下一句：“你是不是瞎？”

洛子规悄无声息地戳了戳谢禅的后背，小声唤道：“子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