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与养猫人(八)(1 / 2)
冬日的雪粒一颗颗砸在车窗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辆黑色的车驶进泥泞的窄巷,然后转进了一处楼栋。
车刚停稳,后排车门就被推开,只穿着一件单薄衬衫的林想步伐不稳地冲到墙角,扶着墙就要吐。
可是能吐的早就在酒吧里吐空了,他现在整个胃都火烧火燎的难受,吐又吐不出,白皙修长的手指狠狠抠在水泥墙里,那干呕声听着就让人揪心。
站在身后的高大男人面色阴郁,既不上前帮他拍拍背让他好过一点,也不把手里拿着的外套给他披上,而是任由面前这个瘦削的身影在寒风中发着抖。
“可长记性了?”傅靳年沉着声音问。
下着雪的冬夜格外寂静,醉着酒的林想听见这句话,反应了好一会才转过头来,问“好、好巧啊……你是哪位啊?”
昏暗的路灯斜斜地打在他的脸上,本来是极其苍白虚弱的一张面容,但是又因为醉酒和发烧散发出极不正常的红色,尤其以脸颊和嘴唇最为明显,大而清澈的目光直直看着身后的男人,末了还极其无辜的眨巴了两下。
傅靳年的满腔烦躁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刚对上这两道目光,就随着落在他脸上的雪花一起消失了。
他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去敞开大衣裹住他僵硬的身体,“林想,你醉了,跟我回家。”
“回、回家?”谁料怀中的少年一把推开他,一脸茫然无措,“不、不回去,你是谁,休想把我骗、骗去开房!”
傅靳年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好伸出手在林想面前晃了晃,“林想,你看清楚我是谁。”
刚才在车上睡了一觉,林想已经恢复了点体力,但是显然大脑还处于宿醉状态,直接凶道,“你手搁那儿晃什么晃?自己瞅着不眼花啊?”
司机恰好走过来给两人送伞,谁知道被林想逮住了,“我、我们大老爷们说话你个老娘们瞎掺和什么,显得你啊?”
“……”司机一脸懵逼。
傅靳年跟着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好脾气地开口,“你先告诉我林想,你这一口东北话是从哪儿学来的?”
“关你屁事!”林想鼻子一皱,凶巴巴地说了一句,随即转头指着司机,“不、不跟你说话,你给我把、把有个叫傅、傅什么玩意儿的叫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知道林想开始耍酒疯了。
傅靳年眼角含笑,他倒是从不知道林想喝醉了之后会耍酒疯,更没见过林想这副模样。
印象里那个苍白纤细,再不愿意也只会客客气气喊他“傅先生”的寡淡少年突然消失了,变成眼前这张表情鲜活的脸。
他示意司机去车里等。
等到无关紧要的人走了,傅靳年又凑近了两步,清了清嗓子,“我是傅靳年。”
林想抬起头来仔细辨认逆光而立的的男人,好一会儿才摇摇头,“你不是,他比你可帅多了。”
傅靳年站在那里哭笑不得,只好说,“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评价他的人。”
“但是,他就是一个神经病你知道吗…”林想说着打了一个酒嗝,“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自负的男人。”他把脸慢慢凑到傅靳年的耳边。
“你知道吗……他、他想睡我,”他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偏过头嘟囔了句什么,接着又转回来,“他是个……gay。”
傅靳年的眼里有细碎的笑意,淡淡“嗯”了一声,“那你讨厌gay吗?”
林想手一挥,差点没直接拍在男人的脸上,“嗨,我、我才没有那么狭隘……您肯定不知道,我见过的gay海了去了……”
“哦?”傅靳年看着他,倒是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京片子更感兴趣,没想到林想平时连话都不多说一句,酒后吐的真言却是天南地北方言大乱炖。
“我只是……最讨厌玩弄别人感情的人了。”林想缓了好一会才接着说,“真正的爱情无关性别,但是……为了睡男人而睡男人就、就太荒唐了。”
傅靳年听了,惊讶林想原来并不是真的反感他的性向,他要的,反而比自己一开始预料的还要多。
他伸手把耍酒疯的拧巴少年往怀里一带,“别闹了,不然明天真的要生病了。”
林想本来还在继续闹腾,谁料闻到傅靳年怀里味道的刹那直接安静下来,皱着眉喋喋不休,
“你别对我动手动脚,傅靳年等会要找你算账的……”
“傅靳年,你怎么才来啊……”
“你手上伤好了没啊傅靳年……”
翻来覆去都念着一个名字。
傅靳年把他拢在怀里,听不清到底在嘟囔什么,但知道十句有九句都是关于自己,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抱着他往楼上走……
*
雪停了,窗外的阳光照进来,给昏暗陈旧的家具蒙上一层明媚的暖色。
林想挣扎着爬起来,头痛欲裂。
他不仅连自己昨晚在哪儿干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坐在床上愣了两分钟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上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