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妆（2 / 2）
直到几天前传来羌族犯境的急报，老皇帝也不知怎么的，突然间就开窍了，竟松口命方瑜回边境抗蛮，巧的是，他们出发的那一天正好是陈心曲与方余姚的礼成之日。
这一场围城的十里红妆，锣鼓喧天，声势浩大，方瑜和方晏带上百来名边境将士，骑马并肩走在一起，他们故意绕开了迎亲队伍，却还是在城门口时跟花轿迎面撞上了。
庞大的队伍迎面而来，在前方带队的方余姚一身大红喜服，此时见了方瑜，便冲他笑着打招呼道：“三弟，不喝了我们的喜酒再走吗？”
方瑜握紧了缰绳，懒得搭理方余姚，愣是一句话也没开口，他眼眸中淡淡的，面色无波地从旁边过去。
方晏忙追上前去，一把抓住方瑜的胳膊，担忧地问了一句，“瑜儿，没事吧？”
结果方瑜高贵冷艳地轻哼一声，就表示一点小事能奈他何？
然而路过那顶华丽的花轿时，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天意使然，在他抬眼的瞬间，冷瑟的秋风刮起了那大红花轿的轿帘，彼时，陈心曲也抬起头来了。
两人视线一撞，陈心曲面上就闪现了一起惊慌失措的神情，她看着方瑜的眼睛微有些缱绻，下意识地用口型着急唤了一声，“方瑜哥哥。”
然而方瑜的眼眸里却没有掀起丝毫波澜，恰如平静的湖水，静谧异常。
待那帘子落下后，方瑜的眼睫这才微微颤动了一下，而后面无表情地偏开头，平静地与花轿擦身而过。
微风掀起方瑜耳畔的几缕发丝，这一场起起落落间，潇洒落拓。
陈心曲这会儿正无力地手扶着轿身，面上的慌乱明显没有褪去丝毫，眸子深处除了惊疑不定以外，还有着不知名的情绪参杂在其中。
面前的轿帘随着轿夫的行走而稍微的晃动，直到走出了一段路，陈心曲忽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她忙扶住轿身站了起来，哑声喊道：“停下！给我停下！”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方余姚的命令，花轿真的停下了，陈心曲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抬头掀开轿帘跳了下去。
彼时，一人拦在了她的面前，“陈姑娘想反悔？”
陈心曲看他一眼，咬牙切齿地从袖中掏出那半块虎符，不由分说就朝方余姚砸了过去，“给你！”
方余姚抓那虎符很及时，随即又听陈心曲冷笑道：“谁要跟你成亲？！”
方余姚得了虎符后心里不免雀跃，他看着陈心曲失魂落魄的模样，还装出一副彬彬有礼道：“多谢。不过陈姑娘，你又何必为了他放弃你可以拥有的？我相信三弟确实不会再信任你，倒不如……”
陈心曲却冷声道：“你做梦！”随即越过他朝方瑜离去的方向追去。
方余姚看了一眼，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打算让人追上去，属下的人不免就有人好奇了，在一旁问道：“殿下，就这么由她去了？”
方余姚却笑道：“虎符到手了，何必在意她？”说着又从怀中掏出另外半块虎符，将其和陈心曲给的那半块合在了一起。
见虎符严丝合缝地合在一起，方余姚心里难免得意起来，一边得意地大笑了几声，顺手将完整的虎符递给旁边的护卫，他阴森森地笑道：“通知他们准备，即刻给我调动三军，包围皇城！”
这会儿方晏又拽住了方瑜的胳膊，半开玩笑道：“哎，瑜儿，这一走，可就不能回头了。”
方瑜冷哼一声，露出丝毫不在意的神情来，方晏正欲再劝他停下，就在这时，一阵马蹄长嘶远远地吼了起来。，
不过片刻，一个护卫模样的人快马加鞭来到方晏面前，又干脆利落地下了马，单膝跪地道：“燕王殿下，姚王行动了，此刻正派人召令三军！”
方晏听了这话，唇角不自觉间就勾起来了，他这才放开了方瑜，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交给那个人，然后道：“挺好，那就跟他们打声招呼吧。拿着这东西我也挺累的，若非我没兴趣，没准儿就生邪念了，正好帮他召集三军。”
“谨诺！”那人接过后，也没有半分迟疑，继而倏地起身，利落翻身上上马，策马扬鞭而去。
待那人的背影消失不见，方晏又偏头看向方瑜，彼时见方瑜也在看着他。
方瑜略微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晏的脸色略显苍白，仔细看的话，唇上也在隐约地泛白，方瑜看了一会儿，心想，这王八蛋大概是没睡好，又大概吃错药了，便不再往心里去了。
方晏却并未感到有任何不妥，也没有注意到方瑜是在观察他，便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再次抓住方瑜的胳膊道：“瑜儿，你还真走啊？那小姑娘，你不管了？”
方瑜别扭地哼声道，“是她不要我管的，我干什么自作多情？”
方晏无奈道：“瑜儿，方余姚根本就没有得到那半块虎符，你有什么好别扭的。”
方瑜一开始没听清楚，就敷衍地嗯嗯几声，等到回过神来，又猛然回头问：“没有？什么意思？”
方晏吐出一口气，落洒地开口道：“就是那天，我不是跟你要过那半块虎符的草图么？我做了一个，又跟那小姑娘换了，而方余姚手里那半块虎符也早在机缘巧合下被我换了，所以他完整的虎符都是假的。”
方瑜道：“假的？这么，你方才给那个人的……”
难怪他说召集三军，原来那就是虎符了吧？只怪他当时心不在焉，也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方晏道：“那没办法，谁让父皇让你回来当嗣王，是为了让你给他续命？”见方瑜愣着不说话，方晏道：“人家小姑娘是怕父皇拿你当血祭，不得已才答应皇兄的。”
方晏打算长话短说，大致跟方瑜讲了老皇帝的目的，然后草草结束了，“总之一句话，每个人做事都有缘由，大多数人都应该得到原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