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云渡其实不信,离了严顾,他就能活的不像个人。但这三天下来,无论从饮食、起居、抑或精神上,云渡发现其实还真是如此。
三天加起来不到十小时的睡眠,一份外卖吃了两口就难以下咽。然后就是时不时骚扰着他的——严顾的影子。他在失眠到头痛的时候,一边强忍着精神的疲惫和绝望,一边居然在想——啊,果然我离开了严顾就活不了了。
软弱,卑微,让他在厌恶严顾的同时,又加深了对自己的厌恶。接下来该怎么办?为了什么去活着?
严顾给他的钱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金钱已不必追逐。那么还能想要什么?权力?名利?有什么用呢?他野心不足。爱情?呵,一个连灵魂都刻上严顾两个字的人,用什么来爱别人?那还要为了什么活着?
云渡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在家里衣柜里躲了三天,不敢出去,出去就都是严顾,好不容易合上眼,结果一做梦还是严顾。
云渡有过一时冲动,他想把整个家都砸了,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椅子一举起来就摔不下去,那是严顾“坐过”的椅子;把烟灰缸对准了电视,就能看见严顾用细绒布一点一点擦拭屏幕——云渡居然不舍得。
这种感情,像是附骨之疽,一点点,从缝隙钻进来,不知不觉遍布全身,想割舍,割不掉。
但是严顾已经把他扔了,他亲口说过:“云渡,回去吧。你回到一年前,我也是一年前的严顾,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对吧?”
对着这种带着强烈诱导性的问句,他还能说什么。
对。
我们之间,不熟。
云渡颓废了三天,最后终于决定,去他以前打工的蛋糕店去看一看,找份工作,找一点存在的意义。
穿好衣服,把脸遮在口罩下,云渡终于肯踏出房门,同时还要问上一句: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怕见陌生人了?严顾并没有断过他和外界的联系,可他却还是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云渡一步一步在街上走着,下意识避开急行而过的路人,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一段不到两百米的路,他却走了很久。最后,终于到了他之前工作的地方。云渡抬起脚,已经打算进去,却突然觉察到一丝不对劲,抬头看了看牌匾。
本来应该是温馨烘焙坊但是——星辰超市。
什么啊。
什么啊。
那家蛋糕店,本来不是开得好好的吗?门口放着一棵圣诞树,自从两年前的圣诞节摆出来就没收过;玻璃门上应该用花字体贴着营业时间,进了门是暖色的格调……
什么啊。
云渡好像是听见自己的笑声了,又或是哭声。算了,不清楚了。他蹲下来,怔怔地看着地面,然后就发现面前的地面被一滴一滴的水珠打湿,颜色愈发深起来。
下雨了吗?
好心人不少,看见这么大一小伙蹲在路上哭,有热心的大妈走过来:“咋了小伙子,不舒服?”
云渡摇头:“没有。”
“那是有什么伤心事?和女朋友分手了?”
“啊,对。”
“小伙子,大妈一个过来人劝劝你,做人啊,看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
云渡擦干了眼泪,仰起头去看这么慈眉善目的老人:“啊,是啊。您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