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04.
既然过了初审,节目就要精致一些再精致一些。《女儿情》被拆成三个部分垫在前中后,加了女生的舞蹈,还加了汉服元素。求形式上的多彩多样并不一定要真的布置完全合理,伯鱼对这个安排没有意见,反正大杂烩和对眼球的冲击也是现在学生表演节目的一大特色。
伯鱼一吹惊人,还有不少外班的打听那天初审到底是哪位吹唢呐,毕竟这种乐器的民间传奇流氓色彩远远超过大家对这门乐器的了解,联想的角度和胡桢大同小异,多半都是丧葬和巨大无比的腮帮。
这个想象把伯鱼看作是一群吹小号的青蛙中的某一只,刚好还能拿出来做个观赏。
奈何伯鱼其人向来低调,很多人连他的名字也不晓得,根本也是聊不上的,多不过做一番奇怪的怀想,也就渐渐过去了。
自从初审之后,每一次六班集体出去排练,就有人会在窗户旁边看看,等着唢呐哥。
唢呐哥竟然没有鼓胀的腮帮和关公的红脸色,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角色定位。
而胡桢知道了伯鱼会吹唢呐,跟他瞎扯淡的频率也高了起来。最多的问题就是关于他的练习方面,唢呐声音这么大,周围人又很多,伯鱼到底平时在哪里练习就成了最大的疑点。
伯鱼:“学校又大又空,周围都是树林,早起或者晚睡都能去练习啊。”
他和以前还是一样,因为唢呐过分吵闹,会在半夜或者早上四五点的时候自己到学校北门的荒地,打个灯,搬个椅子,润他的哨片。
快到六月,蝉起得异常澎湃。
伯鱼一上高数课就容易心不在焉,保持着半听不听最后期末能低空飞过的标准,分出大半心思去抵御或者干脆沉沦在喋喋不休的蝉鸣里。
他的思维是磕在面条锅里不小心打散了的蛋,四处流溢。
不如干脆拿唢呐和蝉对垒算了。有时候也这么想。
高数课漫长,和牙痛一样持久不懈地折磨着人的神经。伯鱼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三十分钟的荒诞的梦,火红的天空和湛蓝的树木,一只白鹭飞过来‘噗’地吐了一只哨片到他手里,闪闪发光,像颗宝石。他琢磨了半天,这个哨片不知道什么材质,硬得难以想象,估计润哨片就要润个成百上千年。他正拿着哨片,突然哨片里传出一阵烟雾,烟雾之中一个男性形象渐渐成型,告诉他。
“我教你花吹技术。你给我买条烟去。”
伯鱼梦里也双眼放光:“好啊好啊。”
男人:“你去买烟,我掐朵花去。”
伯鱼:“好啊好啊。”
醒来伯鱼十分恍惚,嘴里还残留着塞了一朵肥胖红花的诡异触觉。
梦里他可是把花吹都学会了,醒来老师居然还在讲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伯鱼小幅度活动了一下筋骨,摊开作业本和课本开始重新听课,虽然理所当然没有懂,还是尽职尽责地拍下了所有的过程以便回到寝室以后永远也不会到来的以后再看。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短暂亮了几秒,出现消息框。伯鱼解锁,点进去仔细看看。
鸡哥在群里发的公告。
【近期学校东门附近出现一名男性露阴癖,目前并未拍下照片,学校保安连同片区警察正在努力抓捕,请各位同学多加注意。特别提醒!!!不要在看到他之后试图进行抓捕!!!】
伯鱼:......
不仅不觉得严肃,甚至有些想笑了。
班委这个提醒他也是解读不通。并不会有人主动去抓捕露阴癖......吧?现在哪有那么猛的学生。
......除非这个心理变态骚扰到体院头上。
高数上了整整一个上午,下课铃一响老师跑得比学生还快,生怕有学生缠上来问问题。伯鱼收拾了东西,跟着人流一起出门,独自觅食。
他朋友很少,基本没有,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和人交流的人,平时以缄默和自己冥思为主,偶尔笨嘴拙舌,或者被惹了腹黑毒舌几句罢了。
伯鱼很早就能承认自己是一个无趣的人,无趣之人没有朋友不至于让别人也觉得无趣倒也是一件有益的事。
中午照例他以素菜为主,辅半碗米饭和免费汤。
学校的肉菜做得也算是色香味俱全,唯一不足就是重油,一群大肉丸子像实心水母似的浮在满盆油光里,看着就觉得肠胃不适。
伯鱼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吃饭。他正吃着,手机放着午间新闻,突然听见一阵不一样的朝气十足的喧哗,转头一看,一队红白蓝相间的男生整齐列队进了餐厅。应该是外校过来的,大约又是什么校间活动。
千辛万苦凑够了来好学校的分数之后,伯鱼才知道好学校往往在交际方面独具特色。
他一直觉得交际对于学校是个有些瘙痒作用似的面子工程,对于学生来说,可有可无纯粹热闹,但也不是全然无用。学到什么未必,拉关系却有用,毕竟人脉是大学生们在半社会性质的大学校园里需要用心经营的第一项事业。
鸡哥之流,跟谁都说得上话,左右逢源八面玲珑。伯鱼之流,仍然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不明白该不该在人际交往上做一些改变,期望自己也能人缘好的同时又不想麻烦和占用时间。
红白蓝男生们呼朋引伴欢声笑语,又聚了一些伯鱼学校里的他们的熟人,蚂蚁球散开了似的去搜罗空椅子空桌子,又聚拢拼在一起,亲亲热热地高谈阔论。
伯鱼垂眼看了看蔫耷耷的青菜,总归还是有些羡慕,就算是不交朋友不受人欢迎,光是和他们坐在一起感受那种气氛也好。
中午午休,下午上课,晚上自习,结束后去操场锻炼。
伯鱼的每一天都是发汗后一杯咕咚下去还没感觉的白开水。
这种凉白开喝完之后只有看着空杯子的疑惑。
“咦?我刚才喝水了吗?”
今天他是早上跑早操之前去练习唢呐,晚上自然就是不去的,他捱到晚上,去操场上慢跑,边跑边默背《百鸟朝凤》的谱子。
年幼的时候一心想学《百鸟朝凤》,现在知道这曲子是真难,百般练习,始终觉得差点儿意思。
操场不开灯,黑咕隆咚,隔壁篮球场也是光线昏暗,伯鱼突然想起那个鸡哥提到的露阴癖,这种环境的确容易出坏人。
有些大学在圈地上相当豪爽,却净圈进来一些坟圈公厕旧工厂,改造力度慢了点,胆小的同学就要胆战心惊好几年,生怕走到哪个黑暗的角落被人拖走。
伯鱼漫无边际地想着,兴许露阴癖就藏在某个角落里,看见一闪而过的女孩白皙的小腿就狗也似地蹦出来,露出野山莓色的疙瘩下体,露着一嘴糙黄的牙,在女孩的尖叫中转身就跑,两个可恨的屁股蛋闪着恶臭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