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加官(二)(2 / 2)
二人对话耗了赶路的时间,不过辛粥大概也知晓五人队中的另一人去处,可那个长着奇异瞳眸的女孩到了哪处?既有男人变作女子,江琦琦会不会从女子变作男子呢?她恶寒一下,伸手按了按脖颈生出的鸡皮疙瘩,实在想象不出。
路虽长,但随着脚力耗尽,好歹到了地方。辛粥仰头一望,真是别样的审美,院门未关,反而大敞,药香味铺面而来。只见月白薄纱垂地,四面落空,隔着薄纱可见四角皆放置灯盏,中间孤零零的放着一桌一茶。
一扎着双鬟的女孩突然端着茶盏冒出,她将手中茶盏放下,拉扯着快要吹到门外的月白薄纱。
女孩正是流月,小主子睡了又起,起了又睡,心里心疼,连看这乱飘的月白薄纱都心生恼意。刚刚抱起薄纱,就见外边站着一群人,流月一脸茫然:“你们是?”
大概这纱实在恼人让人晃了眼睛,流月并未瞧见辛粥,她抱着纱皱起眉:“你们是谁?到这儿来做什么?不知道这是五小姐地方吗?”
她是真的有些生气,近年经常有人来寻麻烦,什么错都怪罪到自家永远靠药活命的小姐身上。白琉见她柳眉一竖,几乎要把厌恶写在脸上,忙开口:“这便是流月妹妹吧?叫我白琉便好,我家小姐想要探望五姑娘。”
流月听过府上来人的消息,却不知是如此之小的女孩。五六岁的女孩半挂在白琉怀中,盯她不放。流月放下怀中薄纱,看着邢粤确定:“您便是那位小小姐,夫人的内侄女,杏玥姑娘?”
邢粤点头:“是的,我便是杏玥。不知道我能不能见五姑娘?”
恼人的纱又飘了出去,流月无奈只得抱着纱说话:“奴婢唤作流月,小姐好不容易睡了过去,杏姑娘,您在厅上等待稍许,奴吩咐下去,给您上几盏甜茶和几盘糕点。”
流光急急忙忙出了门来,看见这番情景,也不禁帮流月抓了几条纱来:“姐姐,蜜饯你放到哪里去了,我找了好久,也寻不到那纸包!”
“小姐又把喝下的药吐出来的!”流光满脸焦虑,纱布被她攥得极紧,目光一望,她反倒瞧见人中那腰挂长剑的女子,“辛护卫!你总算回来了!”
这一惊一喜,埋没在人群里的辛粥不由站了出来,邢粤瘪着嘴,一阵嘟囔:“我来这儿不是做客,我想要你们小姐的护卫!”
流月同流光一齐怔住,怀中、手里的薄纱一撒,也不知这四五岁的女孩说的是玩笑还是什么。两个婢女相视,不约而同无视邢粤的话,二人扬起笑容:“便唤我们流月、流光便可,请杏姑娘往这边来,在大厅歇息,有甜茶和糕点。”
默不作声到了大厅,木雕镂空花鸟屏风竖在一旁,还是显眼的薄纱。流月拿着寻来的纸包,兴冲冲对辛粥说:“辛护卫,蜜饯我寻到了,你现在何不去寻小姐?”
肉掌“噼啪”的声音,流光转头一看,只见那小小姐一脸骄横:“我说了!辛护卫我要了!”
辛粥也不知他有何目的,大概是拖延时间,徐五小姐病中,之前似半梦半醒,指不定现在进去正巧遇见五小姐神智清楚,况且原身与五小姐一起长大,其中亲密也不是外人所能扮的。
手中那纸包几乎要被揉碎,白琉见了流月这般模样,也只得小心翼翼地提醒邢粤:“小小姐,不要这样说了,辛护卫本就与五姑娘一起长大,哪里能这般讨要?”
流月快要将包着蜜饯的纸包揉碎,流光手肘轻轻一拱,凑到她耳边暗语几声。那纸包儿转回到另一手上,流光皱眉施礼,拿着蜜饯便走出厅堂。
流光一走,邢粤还要出口就被辛粥瞪了回去,用话拖延不是办法,恐怕还会让两个侍女对邢粤产生厌恶,下次邢粤再以内侄女的身份来徐五这儿拜访,可不是仇人见面吗。
她拱手一礼,对着流月:“是我的错,走了半路,脚底实在酸痛,一时半会还没缓过神来。我这就去寻她。”
转头就走,也没管流月诧异的眼神,下了石梯与迎面走来的流光擦肩而过,辛粥按着眉心,刚刚那姑娘对自己可是翻了个白眼。
她打量四周的蓝白轻纱,寻着流光来时的路寻去。睡莲悄然而放,两三个假山相互依偎,又有几株参天大树。辛粥掩鼻,这地方的药味可比门前还要呛人,看来是传说中的药罐子,轻轻叩门,可她支起耳朵都没听到任何回应。
辛粥心中道歉,便悄声推开大门,入目是蓝白的轻纱,被称作五小姐的人被她惊醒,撑着床勉强起身,乌发缠在瘦弱的臂膀,双颊病红,眼圈微笼着淡粉,迷迷糊糊地往辛粥那儿一望。
风藏入房中,无意撩起月白轻纱,轻纱微浮,入鼻是浓郁的药香,眼中是月白轻纱下罩着的淡色人影。辛粥和江琦琦不由望着对方发起愣来。
夏风带着暖意吹动绸纱,可江琦琦的身体可不觉得温暖,她咳了一声,声音沙哑得不忍直视。
辛粥抿唇,转身将大开的房门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