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亲王(1 / 2)
对于众臣来说,局势再度难以言明。四位皇嗣之中本就是誉王最先崭露头角,但之后数年之中,诚王也好,定王也罢,各自也都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势。好不容易定王因战功而能与誉王分庭抗礼,偏生此刻誉王却再度领先,成为了金珠亲王,三等王。
无珠,铜珠,银珠,金珠,明珠(水晶),红珠(玛瑙),白珠(白玉);七种不同的装饰,分别代表了玄羽爵位的七个等级:以无珠为最次,以白珠为最尊。伯的戒指,侯的玉佩,国公的腰带,县王的发簪,郡王的发冠,亲王的帽子,珠子所在的位置,珠子的颜色,皆能代表身份。玄羽境内,当官易,封侯难,比封侯更难的便是爵中有品。便是几乎是世袭四大山谷的四大军侯家族,每一任新侯刚刚接替父辈之时,也只能是无顶珠的侯爵,靠战功才能累积上等级。能力强的到后辈接替时能获得红珠便是万幸,能力不强的怕是到退出朝堂之时也不过是个铜珠了。
自离开皇宫起叶清楠便沉着一张脸,回到王府更是一脚踹开了卧房的门,惊得还在房中看书的王夫连忙站起身来,也不知是谁惹了本就锱铢必较的诚王。
今日的局势叶清楠看得甚是清楚,是以也更是怒不可遏。满朝文武无不向着叶清初,连承平也是,叶清灵那丫头受她不少好处,关键时刻却还是站在叶清初身边,分明都是与她过不去!
叶清楠憋了一肚子火气,叶清灵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事明眼人一看便知,眼下自己与她单独根本不是叶清初的对手!叶清初即将成年,叶清灵却还不愿与自己联手,她就那么甘愿让叶清初坐了皇位么!
她叶清楠不愿意!
更让她火大的是,自己是三皇女,叶清灵是老四,叶清初是老五,叶清灵已经是银珠亲王,叶清初更是加封金珠,唯独自己却依旧是个无顶珠的,如何能敌过叶清初!明明自己自封王之后便每年北上参与戍边,大小战功也立了不少,虽不及叶清灵那般力挽狂澜,但也是劳苦功高,为何自己的母皇却永远都看不到!叶清初不过是在战场负伤,殿前击败四大元帅,却能青云直上,封为三等王!
虽生父各不相同,但生母却都是承平,为何同是亲生骨肉,承平却如此不公!这些心思在叶清楠心中梗着,她并未将心中的不满说出来,但怒火却难以平息,她已经认定了,承平此举正是偏私!
“王,何人惹得您这么大的火气,先喝杯茶缓缓。”自成年起,承平先后为叶清楠指下一正一侧两位王夫,能住在这正房的,自然是正室了。
这正室也不是简单来头,乃是少师之子,其母乃是一众皇嗣的恩师。
“今天老五在母皇面前要单挑四大元帅,哼,她倒是真有些能耐!当初母皇单挑四大军侯用了一炷香的时辰,老五仅用了半盏茶便打败了御北侯和胜北侯,而且就和戏耍小娃娃般轻而易举!四大元帅好歹也是征战无数之人,胜北侯本王也不敢说能打得过,她倒好,四个元帅都挡不住她一个黄口小儿,毫无反抗便被拿下!哼!好一个金珠亲王!”杯子被放在手边,叶清楠却一把将那杯新泡的茶水扫翻在地,愤愤地站起身来:“本王十七岁封王立府随军北上,这三年来大小军功立了无数,为何母皇的眼中却只有那个寸功未立的黄口小儿!一样是她的女儿,老四已是二等王,老五更是三等王,为何本王却仍旧无等!本王哪里不如她们两个!”
王夫却并不气恼,反而很是平静,将地上的茶杯碎片悉数捡起,拢在掌心,也不怕那锋利的碎片伤了手。叶清楠抱怨了一通也冷静下来,见他根本不搭话,反而有些好奇:“这是何意?”
“王,这话可在旁人面前提过?”
“本王会傻到自掘坟墓么?”
“王。”王夫将碎片搁在茶盘中:“王乃是长姐,定王与誉王俱是您的幼妹。身为长姐,最小的妹妹得到了母亲的嘉奖,得到了百官的赞誉,您当如何?”
“直接说,本王不喜猜测。”叶清楠一听到这话便有些烦躁。
“王,您说为何定王是二等王,誉王是三等王,您却无等呢?”王夫面上忽然带上了一丝嘲讽之意。
“闭嘴!若非母皇偏私……”叶清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手已经握住了王夫的脖子。
“呵,王若是如此便欲除了我,那便算了。”
叶清楠松开手:“最后再说一遍,本王不喜欢绕弯子!”
“王,定王也好,誉王也罢,和您还是有最明显的一点区别的,若所料不错,这便是您的问题所在。”王夫笑着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叶清楠的面上阴晴不定,区别?何种区别?
“王,定王有拉拢您么?誉王有拉拢您么?定王和誉王有互相拉拢么?”王夫继续说道。
“并不。”她便是因此才更是恼火,叶清灵真的要坐视叶清初一家独大么?!
“王,陛下即位不过才数年,还正值胜年,无病无灾,您说,她现在最需要什么,最忌讳什么?”王夫见叶清楠依旧没明白,摇摇头道:“您错了,错就错在不该表现得太过明显。陛下圣躬康健,怕是在位三五十年也未尝不可能,您这才刚刚成年不久,便有了争储之心,这便是您最大的失误。争储,争的是什么,正是皇位。现在,皇位上可还坐着您的母皇,您要争皇位,您觉得陛下怎么看?陛下此刻,最需要的便是听话的皇嗣,最忌讳的,便是诸王争储。”
叶清楠怔了一下,确实,自己现在似乎做得有些过于明显了。争功,联合,打压,自己跟承平比起来稚嫩了太多,自己一举一动所包含的意图,自己母皇怕是不能更清楚了。
再仔细想想自己和那两人的区别,这也是自己与她们两个最大的区别,定王喜随遇而安,承平指派什么任务便去完成,从不主动追求,誉王更是因为未成年而一直游走于朝堂边缘。唯独自己,赈灾去过,皇差做过,秋末戍边更是从不缺席,但是反看朝堂之上,众臣心中最有可能是皇储的依旧是誉王,便是认可定王的人也远比认可自己的多。
急于求成,过于显眼,反而是自己的败笔,身为长女,自己反而丝毫没有风度,更从未尽到替母皇照顾幼妹的责任,反而与两个妹妹争风。
再看定王,定王仁德之名早已满朝皆知,对誉王的爱护,对自己的恭敬,对麾下兵将的爱惜,对边境子民的重视,定王除了那奇计破敌之外其实并无什么功劳,满朝文武提及她更多也是先说一句仁善。
立身先立德,自己只顾立身,却从未考虑过那些,让定王得了先机,最先赢得了众臣的好感。叶清楠忽然懊恼地锤了一下桌子,败笔!
“那本王而今该怎么做?”叶清楠斜眼看着王夫,沉声问道。
“您已经知道了,又何必问我。”王夫却并未作答。
“咣!咣咣!”喜庆的锣声传遍了街道,叶清初面无表情,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地往自己的王府回去。
“五儿,你耳朵还好吗?”下马将缰绳交予马夫,两人并肩进入府中,左边的叶清灵苦笑着用手指掏掏耳朵:“宫里这规矩真不好,耳朵都快炸了。”叶清初却只是无所谓地摇摇头,随手将头上沉重的顶冠摘下递给迎上来的无欢:“我耳朵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