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1 / 2)
伴随着一月一日的第一声钟声,喜嬷嬷托着一只托盘来到了长庆殿,也不必叩头谢恩,将托盘中的物什留在了长庆殿中。
叶清初坐在窗边,手中把玩着那个曾经也很想要的东西,许久之后,还是将它扔到了床上,不偏不倚正在枕边。
民间百姓最喜欢做一种玩偶,名唤福禄寿,讹称浮芦兽,多是用泥塑出兽身鸟羽的模样,卧在一垛芦蒿中,涂上彩墨,送给小儿玩耍,意为期盼自家的孩子可以“福”、“禄”、“寿”三全,也有家中有钱的做了银浮芦兽来送孩子。
而皇家也有这种期盼,但自然不会如寻常百姓那般送个泥塑,而是一只金铸的浮芦兽,每年年宴之上会由皇帝赏赐百官皇族每人一只,按官职高低大小不同,最小的为一两,最大的则是二十两,宫中的宫人每人也能得一只银制的浮芦兽,也是大小不同。
金银固然好,然而最令人期待的却是那只有一只的一两重的玉福禄腰坠。
浮芦兽前边加上金银玉,念起来总是绕口,久了便自上而下一概称之为某福禄,金银福禄人皆有之,而玉福禄一年却只会赏出一只。每一年的年宴后,由皇帝考察过文武百官宫廷内侍皇子皇女之后,择出这一年中表现最令皇帝满意的人,赏给玉福禄。
是以这玉福禄到手,基本上便说明了前一年的所作所为陛下很是满意,也说明了第二年或许会得到更多的恩典。
而玄羽历经二十三代皇帝,便是品秩最低的县官和后宫浣衣坊的宫女都拿到过玉福禄,叶清初手上的,却是皇嗣中的第一个。
而这个玉福禄,却被叶清初把玩了片刻,就被丢在床上,丝毫不怕这被其他得到之人奉为传家宝的宝贝磕坏了。
往年的年宴过后,皇宫之中便会安逸下来,直到一月十日朝会重开,才会再度热闹起来。偏生承平帝似乎对一月,尤其是一月的前十天情有独钟,一年中最重要的几件大事,尽数凑进了这往年的假日之中。
年宴过后一月一日清晨诸皇嗣便要一同为皇帝贺年,这是承平身为皇帝的第一个年头,她记得去年这个时候自己还是在储宫中接受自己这三女一子的跪拜,而今年却是在这昌明宫中了。
似乎是昨日受到的打击太深,叶清阳身上的衣冠虽是整齐,但一张脸却白如纸张,一双眼中还布满了血丝,看起来好不凄惨。
叶清初住在宫中,长庆殿与昌明宫更是仅有三座院子的距离,是以她不需刻意也是第一个到的,与承平做了个揖,便因为那承平心中永远养不好的伤而被赐了坐,她倒也乐得好整以暇地等待自己那两个皇姐与一个皇兄。
叶清阳拜过之后,承平只是说了一句平身,便再度低下头去翻阅着一卷没有封装的书册,除了她没人知道上边写了什么,叶清初懒得猜,叶清阳猜不着,昌明宫这正殿昌明殿一时安静得只有承平时不时翻一下书页的声音。
“四皇女殿下到!”
叶清初听见这一声,脸上便带了些喜色,承平也抬起头来,唤道:“灵儿,进来吧。”
清脆的铃铛声中,一个年不过十三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一脚却是正绊在门槛上,径直摔了个马趴,却也不哭,而是抬起头来冲着叶清初吐了吐舌头,直接把头磕在地上,忍着笑甜甜地唤道:“儿臣清灵,给母皇请安啦~母皇,今年可有点心赏儿臣啊?”
承平一抬手,叶清灵便站起身来,毫无顾忌地走到承平身边,嘟着小嘴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直接将承平手中的书夺走放在一边,一脸期盼地看着承平。
“就你这丫头鬼,点心没有,板子有,要不要朕让少师赏你?”承平故意板着脸问道。
“嘻嘻,母皇才不会呢,灵儿这么乖。”叶清灵也知道自己有些太皮了,乖乖地退到叶清初身边,在她脸上也亲了一口。
“五儿,你听见没有,母皇说了,你要是再整日尽只会打打杀杀的,母皇可要让少师赏你板子了。”叶清灵这姐姐似乎还没叶清初这最小的一个来得稳重,承平明明是说的她,她却拿来吓唬叶清初。
“四姐,母皇可没说我。”叶清灵的性格与一众皇嗣俱是不同,自幼便是喜欢说笑,十三岁了也是如此,便是叶清初也拿她没脾气。
“哼!就你这小丫头顽皮,你看,这次伤到了吧?小没良心的,母皇留你在宫中,你就整日憋在长庆殿,也不来长乐殿找我,是埋怨姐姐在你养伤的时候没去看你?都是孙少师整天让我背书,不然我早就去打你这个小淘气了,整日就知道让母皇让兄姐为你担心!”叶清灵还在装模作样地训着叶清初,门外的宫人忽然再度唱道:“三皇女殿下到!”
这下四兄妹便到齐了,二皇子叶清阳一身青色的郡王装束,一头长发束进没有顶珠的银制云纹发冠之中,也不知是何原因,只用了一支素面香木簪子簪着。
三皇女与四皇女还未成年,并未有封号,身上只是寻常的皇女冬服,因是年节,俱是挑了件鲜亮的,三皇女叶清楠的是蓝色,而四皇女叶清灵的是粉色的。
叶清初虽年纪最小,却已经是亲王的身份,而且,就在前些时日,那顶没有顶珠的红锦面描金边绣朝日祥云纹的顶冠被收了回去,换了顶大了些许且顶部正中镶着颗银珠的回来。
承平倒是惦记着叶清初又长大了,那顶她七岁时先帝赐的顶冠怕是早就小了,但是这顶新的却又大了些,冠额几乎盖住了叶清初的眉头,系在下颌的红色丝带也几乎长了半截。纵使叶清初身上那大红的亲王冬礼服大小合身,那火狐皮的开氅也是合身,偏生这顶冠一戴,却让她活似个偷戴了自家大人帽子的娃娃般,说不出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