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四娘（1 / 2）

密密麻麻的痒疼，像是有无数只不知名的小虫子钻进皮肉之下，小口小口地啃食。

我浑浑噩噩地企图翻个身，却在牵动肌肉的时候痛醒了——其实晕着还好受些。

这回，臀部是真烂了。

老大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捣鼓了什么东西来，居然真的能把我“修理”到这种程度——以往通常只是“精神虐待”，我感觉的到痛，但毫发无伤。

痒，皮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穿梭在肉里，痛，那顿修理的“余韵”足够绕梁三日了。

我知道现在在发生什么。

我身体的大部分由藕组成的，被打碎的皮肉会牵连出细细的藕丝，藕丝将破碎的地方连接在一起，然后使之愈合——我试过拿佛塔塔尖在身上割口子。

那种连绵不断的苦楚简直让人发狂。

可是，我还会被打坏，还会这么痛，是不是说明，我总还是，有点像“人”的。

老大下手好重啊。

小东西盘腿坐在床边，一面啃苹果，一面伸出她欠打的爪爪戳我屁股。

把你的爪子收回去。

我朝这讨人嫌的小妮子扬了扬下巴。

别等我好了，来收拾你。

眼前这小家伙叫四娘（多么省脑细胞的名字啊），和我同病相怜——上辈子不知欠了什么债，投胎到李靖老婆的肚子里。

李靖不缺儿子，却也看不上女孩儿。

木吒金吒收拾我一个都没啥空，何况这看上去乖乖巧巧的小丫头片子。李靖的老婆懦弱无能，被小妮子哄得团团转，小家伙无拘无束地就像地里的野草一样疯长——我是指胆子和野心，不是个头！

小丫头缩缩脖子。

不过一会儿又仗着我一时半刻还下不了床，又凑了上来，微微嘟嘴，一派天真，眼里却盈满了恶意。

哥哥，你听说没？

那只闹过天宫的猴子死掉啦。

一只猴子拿棒子敲在另一只猴子天灵盖上，结果两只猴子都噗！的一声倒在地上，血从猴子的脑袋里漫出来，漫了好远啊。

小四一只手托住腮帮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哥哥你不伤心吗？

四娘以为你很喜欢那只猴子呢。

闭嘴。

我朝她翻了个白眼。

小丫头抿着唇笑，俯下来啄了啄我的脸，打个哈欠，乖巧的蜷在旁边，软软的头发抵着我的下巴——有点痒。

四娘，才是哥哥最重要的人，哥哥不要喜欢别人。

她喃呢。

老大和老二进来的时候小东西已经睡死了，呼吸绵长，柔软无害。

老大督了我一眼，轻轻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老二刚朝小妮子伸出他的安禄山之爪，就被金吒狠狠地拍掉。

我眼瞅着老大以对待佛前脆弱长明灯的态度呵护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无奈。

真不好意思，她是这个房间里唯二惦记着李靖性命的人之一。

鉴于你们纵容当宠溺的饲养方式，这小丫头片子会给你们带了来惊喜的。

比她教唆如来的二号宠物小白鼠抢亲玄奘、给李靖扣黑帽子更大的惊喜。

老大显然不如此认为。

他把手盖在我臀部，毫不留情地按下去，身体猛的一抖，我把脸埋进床单（感谢仁慈的佛祖，没有为我的身体开发窒息这一功能），可怕的痛楚再次在臀部蔓延开。

很疼。

但，让我清醒而迷恋，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不是一块仙藕雕成的玩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