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时光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眨眼间辛厉已经上山六年,这六年间他勤修苦练,又加上天纵奇才,虽然不过十六岁,却已经是门派内公认的少年高手,再不复当年小可怜。许多人都猜测,也许他会和二师兄钟意然一起参加一年后的受穗,那清风道人可就有三个修为极高的徒弟了。
毕竟问仙山门派虽大,但大多数人汲汲一生,直至寿终正寝也不过是个庸碌无为的外门弟子而已。而内门弟子虽少,却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受穗的,每次共同受穗的内门弟子百十个,能成功的不过五六人。
纵然有人可以趁着年纪还没到等下一次,然而对大多数人来说,若三十岁之前不能受穗,便意味着日后很难再得到门派资源的倾斜了。
辛厉年纪小,纵然此次失败,大可以等下一次,还能积累经验。因此,虽然赤练峰还未放出口风谁要参加,弟子们已经跃跃欲试的猜测起来。
对于这些传言,赤练峰上的三人只做未觉,只是徐少卿察觉到,钟意然明显心浮气躁了许多,而勤奋程度又加了个更字。
晚饭后,钟意然照例要和徐少卿一起消磨时间的,这日却招呼也不打就独自跑到了后山练习。徐少卿遍寻不到人影,还是丹朱挥挥翅膀指明了方向。
丹朱便是之前养在清风道人处的丹顶鹤,不过近年来清风道人越加懒散,对群鹤的照料也越加不放在心上,有人讨便送一只。徐少卿舍不得将丹朱送人,便接到赤练峰上养着。
虽狡猾贪吃,不过丹朱活泼,给向来冷寂的峰上增添了许多鲜活之气,徐少卿和辛厉都很喜爱它。钟意然纵然嘴上嫌弃,有了好丹药也是不吝投喂,倒把丹朱喂得肥胖了一圈儿,险些飞不起来。
“可不能再吃了,丹药虽好也要节制,你看谁家灵禽像你一般肥胖。”徐少卿摸了摸丹朱的红顶,语气严肃。
对此丹朱只是不屑的扭过颈子,将脑袋埋在翅膀上不说话。徐少卿无奈,心道都把这畜生惯坏了,日后还要叮嘱两位师弟,少喂丹药,多给灵草才是,只是此时他急着去找钟意然,也就未多加计较。
徐少卿到后山的时候,钟意然正在用功,额头上已经现了汗水,后背也已经溽湿,嘴唇紧抿,神色冷厉,浑不是平日里言笑晏晏的样子。
这样的钟意然看起来让人有些心惊。
听到脚步声响,钟意然并未回头,而是越加恶狠狠的练剑,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宣泄出去。徐少卿看了一会儿后飞身过去,和他对打起来。
你来我往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能听到武器相击声、沉重的呼吸声和凌厉的破空声,还有汗水掉在地上的声响。
徐少卿没有说话,只是表情凝重,这样的他是钟意然从未见过的,本来满心的怒火也渐渐冷却下来,靠着意念咬牙强撑。
到后来,完全是徐少卿对钟意然单方面的压制,看着凛冽的长剑直刺面门而来,想是要取他性命,钟意然紧紧闭上眼睛,脑中只剩下师兄的面容。
剑在距离钟意然眉心三寸的地方停下了,徐少卿站定,钟意然睁开眼睛,两人静静的凝望对方,明明距离极近,钟意然的心却往下沉,他觉得师兄离自己好远。
徐少卿收了剑,最后看了钟意然一眼便往回走,虽什么都没说,但神色中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钟意然急了,他只觉若是让师兄就这么走了怕是再难挽回,赶紧上前两步,一把扯住了徐少卿的袖子,语气急切:“师兄。”
见徐少卿不为所动,钟意然的声音更委屈了,“师兄。”
到底是不忍心,徐少卿在心里叹了口气,回身看着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师弟,虽未开口,终究是不走了。
“师兄,对不起。”见徐少卿终于回头,钟意然低下头,“我只是太难过了。”
“因为那些流言吗?”徐少卿嗤笑,“师傅收徒的时候便说过,小师弟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需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今不过是一个小师弟便让你如此难过,若是他日遇到更强的呢?你一一嫉妒比较不成?”
这话说的太过扎心,钟意然白了脸,急忙分辨道,“不是,我不是嫉妒小师弟。”说着声音低了下来,“我只是,觉着有这么个优秀的人在身边,师兄你就会觉得我配不上你了。”
此番将心意表露无遗。
钟意然本就是跳脱旷放的性子,何况他心仪徐少卿许久,一直憋在心里已经是再三压抑,如今眼见师兄要不理自己了,赶紧将人拉住,剖出心意。
徐少卿冷笑,“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
一听这话,钟意然的心先凉了半截,苦笑道:“是,都依师兄的。”抓着徐少卿袖子的手也不觉松开了。
他心灰意懒,只觉从此了无生趣,以为徐少卿就此离开,沉默着掉下泪来。却觉脸颊一热,被人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