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画(2 / 2)
没想到秦可竟然不好意思了:“一幅画而已,一幅小小的画。”他难得害羞,耳垂都微微红了,顾北清好奇心发作,作势要拆,被人伸手按住了。
相触的皮肤底下好像瞬间多出了几千个神经末梢。秦可娇生惯养,指腹嫩软,这样的手按在他手背,暖又轻,像能燎原的火引。
没再拆,顾北清反扣住秦可的手,虚虚握着,侧头看人:“好,那回家再拆。一起拆好吗?”
他总是这样,明明在问人,语气却是肯定的,好像知道自己不会被拒绝,又真的从来没被人拒绝过。
“好。”秦可点头,慢慢地抽回手,难以言喻的感觉又升了上来。
顾北清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回来,他原计划在天文馆观星台开放时去看那颗叫做贝贝的星星。前几天何亦然在群里约人踢足球,有人惨兮兮地发了书桌上堆着复习资料的照片,说要复习补考。他才想起来秦可也要参加入学摸底考试,便提前回来陪人。
虽然人提都没提过。
两人随便扯些话,顾北清三言两语把话绕到考试上,说自己也要到学校去,不如秦可明天早起时叫醒自己,两人一同去。秦可应了,也没问他去干什么,不一会儿竟阖眼睡着了。
他像是困了许久,睡得很沉,浅浅呼吸,口罩一鼓一鼓。顾北清解了安全带,一手按在秦可身侧,另一只手要去解他的口罩。
鼻尖近乎相抵,秦可身上好闻的气味钻进顾北清的大脑,他伸出的手停在秦可耳下细细的带子上,盯着眼前人露出的精致眉眼,恍惚间划过很多个疯狂的想法。
许是感受到了压力,秦可眼睛半睁开,睡意朦胧间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双眼,睡意瞬间惊去了一大半。
痴恋裹着温柔,掺杂着偏执的占有欲,像看猎物又像看珍宝,不绝对柔软,但绝对与亲情无关。秦可闭上眼没动,怀疑自己看错了,又不敢再睁眼。
顾北清自然地把口罩摘下,甚至还气定神闲地理好了被自己弄乱的头发。秦可还是一动不动,他的肩膀有点僵了,胸腔里的心跳得却很快。
终于回到家。顾北清等不及了,一进门就把盒子搁在客厅的桌子上开始拆。盒子不大,却够厚,又硬实,整整包了三层。他小心翼翼,最后捧出一幅油画。
最先看到的是半轮巨大的圆月,大到几乎占满落地窗外的夜景。窗内的房间只开了一盏橘黄的壁灯,散着幽幽的光。墙壁灰,勾了黑色的大朵山茶,重重叠叠,每一朵都精致。窗前站着一个人,肩宽腿长,背影轮廓分明。旁边的老虎椅上立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一人一狗,都凝视着那轮皓月。
唯二的两个光源黯淡朦胧,晕出柔和的不成形的光,像吞吐着袅袅的气体。整幅画基调暗沉,却不压人,反而透着点希翼与温暖,即使只是隐隐约约。
顾北清直觉这幅画是秦可画的,他从画里抽出眼睛看人,被看的人回视他,很淡定的样子,放在腿上的十根手指头快绞在一起。
“这是我。”顾北清指着背影笃定地说,指向旁边:“这是贝贝。”画里没有第二个人,他问秦可:“你呢?你在哪?”
花石草木,山水鸟人,秦可都画过,唯独不画自己,从来都不画。顾北清认真问,他却不愿细想,再把个中隐秘铺陈叙述,便随便笑答:“我在月亮上。”
没想到顾北清想了一会,竟然点头认可,还要把这幅画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于是秦可第一次进了顾北清的房间。跟他房间差不多的布局,他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看顾北清踱步选位置,把挂画钩钉在墙上,再小心地把画挂上去。今天天气很好,太阳看起来够热,把人照得很懒很舒服,风也不大,有一下没一下地吹,冬天还没走,春天好像就要来了。
秦可突然不想起来了,他想就这样躺着,直到太阳热不起来,所有的风都消失。然后顾北清说,可可,吃饭啦。
他调整姿势看站在画前的人。他发现顾北清真是容易满足,一幅画就开心成这样,狭长的丹凤眼快眯没了。他进一步发现自己心情很不错,好像和顾北清待在一起心情都不会差。
如果我的快乐建立在你的快乐上,如果我给你更多呢?
也不知道松节油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