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1 / 2）

此时此刻，距顾家一小时车程的秦宅，秦可一边跟管家下围棋，一边问：“沈伯，四中附近有能住的房吗？”沈伯放下手中捏着的白子，拿起平板查了查才回答：“是有几栋，离四中都很近。”

“相关信息都发给我。”秦可道。沈伯应了，拿起白子，半响没动，苦笑着说：“唉，又输了，少爷下得越来越好了。”秦可把棋子收好：“不早了，您先休息，我来收拾。”沈伯道了声好便离开了。

秦可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他有很多事要面对：复学、搬家、安排葬礼、处理可能出现的遗产纠纷、最重要的是...

时候不早，秦可解锁手机在只有四个人的群聊里发了句“早上好，我要回去上学了，四中。对了，我爷爷昨晚去世了。不用安慰。”

从昨晚到现在，秦可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他跟爷爷的感情很好，又比好要复杂得多。老人家年轻的时候没有把精力投放在家庭上，对三个小孩放任自流，任之野蛮生长，秦可是秦家唯一一个由老人亲自培养的小孩。

人死不能复生。在长达两年的告别里，离别时分反复在脑海中预演，悲伤浓度逐渐被稀释。真正阴阳两隔时，痛苦已经平缓无比。何况肝癌到了晚期，能够不再忍受肉体上的折磨，确实是一种解脱。

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

“几班？转学搞起来。”

秦可回：“三班。入学前有一场考试。”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才纷纷道了晚安。

即使刻意低调，秦爷爷的逝世和葬礼还是成为了年前的焦点事件。“鼎福集团创始人因病去世揭秘千亿富豪传奇人生”之类的标题占据了纸质媒介和网络新闻的版面。顾北清有参加葬礼，甚至还同秦可一同入镜登上了某网站的头条。看到新闻时，他鬼使神差地把这张合照保存到了手机里。再次刷新，这张图片从网站消失了。

一天又一天，年关将至。秦可收拾好东西了，然而柳瑶和顾志刚实在抽不出空，便派了顾北清去接秦可。

顾北清和秦可的关系用两个字就能概括：不熟。童年短暂相处后便分开，两家素无来往，两人又不在一起读书，确实没什么机会熟起来。事实上两人几乎每年只在春节的时候见上一面，没想到转眼间就要朝夕相对了。

车开到秦家大门，秦可在门外站着，身前放着两个行李箱。顾北清下车走过去，想着要怎么称呼秦可。爸妈在时跟着叫“可可”不觉得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时候叫未免太肉麻了，直呼表弟好像又太生疏，而且怪怪的。

好在秦可先打了招呼：“北清哥，早上好，你来得真早。”顾北清说了句早上好，疑惑道：“没其他行李了吗？”又环顾四周，没看见之前一直跟着秦可的拉布拉多。“没了，贝贝挺麻烦的，就没带上。”秦可见状解释道。

两人把行李箱搬到车里，回程路上秦可突然说：“对了，北清哥。我好久没接触过应试试题了，你能给些题我看看吗？”“行啊。”考虑到秦可怎样也休学了两年，经过一番思量，顾北清把“基础试卷30”发给了秦可。眼见秦可的眉头在扫视试卷内容时轻微地皱了皱，顾北清想，不会吧，难道这种程度的题都有困难？斟酌了一下，他小心地开口：“你觉得怎么样？”“挺好的。”秦可点了点头，心想，重点班的题也就这样？那顾北清的水平未必高到哪里去。

两人同时在心里给对方打了个“学习不怎么样”的标签。

车内回归沉默，秦可把压缩包重命名为“入学考试部分真题”发送到群聊后，便关了手机闭目养神。

秦可这几天是有点累，亲自去把那几套房看了以后他就开始画设计图。整理书房的敏感资料、收拾行李、订家具、隔日确认装修进度...遗产纠纷倒是没怎么管，都交给了律师。琐碎的事情占用了他大量的睡眠时间，不一会秦可就在车上睡着了。

车开得很稳，晨曦在秦可脸上忽隐忽现。他的睫毛尖是金的，唇色是艳的，鼻梁直挺，颧骨、人中、下颌的阴影像在跳舞。

即使在睡梦里，他的眉头也轻轻皱着。

一小时后，顾北清盯着秦可的脸陷入了思考-到底要不要叫醒秦可？被盯着看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对上了顾北清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两人不自然地别开目光。

敲车窗的何亦然及时出现，缓解了尴尬。“hello！我是何亦然，顾北清的好朋友，我就住在隔壁！很高兴认识你哦。”车窗外的何亦然笑着挥手，看起来像一只幼龄长臂猿。“你好，我是秦可。”秦可礼节性地微笑，也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