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上(1 / 2)
见我不语,谢添弋眸光一凛,似乎又要开口。
我犹疑地反握住他的手,只不过这次,是我主动挣开了他。
我以为对于这个动作的陈述会给我带来仿似报复的快感。但事实上,一如诗人留于扉页的警示,对于世界的真实,一意孤行的人总缺乏容忍的魄力。
所以,因为逞强而被时间流放的人逐渐心甘情愿地接受情感为自身带来毫无情感的东西。一如骤雨风干,风暴止于天际,四时万物,都在时间的囹圄里等待宿命的腐蚀与更替。
“给我点时间。”我嗫嚅着把视线停在他的脖颈。谢添弋的喉结沉默地动了动,在那条水平线,我无需接受他眼神的质问。
谢添弋倚靠着橱柜,手肘抵着台面,没有想象中对时间的长短进行逼问。他盯着肘边等待放入消毒柜的碗筷,眉心像被云卷过。
“你们画画的,不是讲究比例的和谐吗。毕达哥拉斯,黄金分割,0.618…”他偏过头,由于回忆带出一丝轻笑。“你还记得有一年你偏不信邪,换了几个比例画同一张人脸,最后还是发现最接近那个比例的最好。”
到此,末尾的那声轻笑也被舌尖吞并。“数学、建筑、音乐…无一例外。”他看着我,语气平缓一如站在世纪之外将历史娓娓道来。“每件事也有属于它最合适的位置。就像0.618,增加或者减少,都不会再出现你想要的效果。”
我愣愣地摇了摇头,心里苦笑。
我问谢添弋,“你怎么知道我想要什么效果。”
他皱起眉,脸上像四季过渡一下转寒,带着白雪皑皑的压迫感。他说,“我不需要知道。”
我的脸由青转白,紧接着又似披着厚厚的面皮刻意地笑了笑。
“我赞成你的观点。”我退了一步,尽量让笑容看上去很海阔天空,“我反正也没有哲学家的本领,对于再发掘一套经世致用的金科玉律没有半点天赋和兴趣。”
就这样,我们自认为已和对方达成共识,等待着某个神圣机会的降临,让世界同我们重归于好。
但那种模棱两可的揣测本来就横着各持己见的城墙,和平,是天方夜谭,也是白日做梦。
我敢保证,即使是那晚出于嘉贤阿姨的要求而留在那幢公寓,我依恪守本分企盼那漫长痛苦的结束能早日来临。
嘉贤阿姨让谢添弋带我上楼。沿着盘旋的楼梯,我和他始终保持五六个台阶的距离。
那个楼梯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长,探出头从中间往上看时,仿佛像望着教堂巍峨的尖顶,尖顶直指苍穹,永远也走不到头似的。
因为刻意和他保持距离,步子迈太快时我就故意假装看手机放慢几步。我不明白谢添弋为什么也要停下来,就好像那固定不变的五六步反而是他精心留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