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舞会(下)(1 / 2)
秦文昭跟舞会的举办人打个电话就进去了。
舞会已经进行到四分之三,他入场时也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秦文昭穿着黑色西装,站在阴影处,不动声色地巡视着众人,眼神犀利,妄图找到栗远,像是在搜索猎物踪影的一只隼。旁边几十个白色烛灯照的他那件黑色西装闪着一片细碎的光。
突然,秦文昭的目光凝固了。他的眼睛被前方同样的一片阴影处,两道纠缠在一起的身影所占据。
秦文昭有些急切的迈开步子朝那边走去。他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两人——准确的说,只是那个偏瘦点的——只是分出点余光给周围,以免穿行过去时撞到人。
然而那两人的动作太快,隔着数十米的距离,秦文昭看着“栗远”亲手打开一扇门。门打开约一人通过时,另一个男人把“栗远”推进屋内,接着自己闪身进去。门当着秦文昭面合上了。
门合上时,秦文昭心里一凉。像是心里被人一拳击出个大窟窿,风穿啸而过。心冷,从心脏泵发的血液也是冷的。流遍他全身,让他遍体发寒。
秦文昭盯着门把手,犹豫不决到底该不该打开这扇门。
栗远和谁在一起,跟谁做什么都是他的自由,他没资格管。所以他不能开门。
但是……他的脑子不受控制地在想这扇门后,眼前这个房间里可能发生的事,越演越烈,从亲吻、爱抚,再到主人公急不可耐地扒下衣服、坦诚相对。
秦文昭拳头攥的吱吱作响,额角青筋跳动。
只要想到那人的手掌可能会触碰到栗远不知哪块皮肤,他就再也忍耐不住了!
在火山濒临喷发的时刻,那扇门开了。刚才那个男人走出来,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回身合上门,旁边就突现一拳裹夹着凌厉的风声狠狠打在他脸上。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到,现场顿时呼声一片。人群聚拢过来,秦文昭浑然不在意。他一拳又一拳砸在那人脸上、腹部,那人不是他的对手,但也不求饶,两人扭打在一起,场面越发不可收拾。
被错认成栗远的黄鹤躲在那间屋里更加不敢出来。他捕捉着秦文昭的身影,绞尽脑汁的在想对方是谁。他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秦文昭是某个他招惹过的谁,现在怒火中烧为他打的情仗。
的确是情仗,不过不是为他打的。
黄鹤认不出秦文昭,但栗远却一眼就认出来了。当看到大打出手的人是秦文昭时,栗远首先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不得不信。
情况只能是秦文昭做出违背他性格的事,不可能是自己认错人,别说只是带着面具,就算只露出一只手,他也能认出秦文昭。
栗远在两人分开时跑到秦文昭面前,一手箍住他的腰,阻止他再向前,一手制住他一只胳膊。秦文昭不耐地要挣开,栗远低喊一声“是我!”。
秦文昭的动作一顿。
栗远掀开面具,看着他。
有那么一刻,栗远觉得秦文昭似乎要哭。一定是错觉,他想。
其实在面具掀开前,秦文昭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他就知道来人是栗远。他也确实要哭的,看到栗远的脸,他就有种委屈。
还有那种被抛弃的滋味。
栗远出现,秦文昭偃旗息鼓,这场仗总算消停下来。黄鹤从门后出来偷着打量秦文昭,他实在好奇对方是谁。而秦文昭看到黄鹤,才知道自己方才看走眼。他内心所有的愤懑、酸楚、嫉妒种种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一种庆幸和后喜油然而生。
瀚季酒店长廊。
“怎么回事?打起来了?”
栗远仰头看着点缀着几
颗星子的夜空,吞云吐雾地问秦文昭。
“一点小过节……”
秦文昭撒谎道。这时,他的视线已经把栗远来回看了两圈。从毫无瑕疵、棱角分明的侧脸到对方吐烟时滚动的喉结,以及张合的薄唇。
秦文昭盯着栗远张合的嘴唇,脑子里想的是先前被他认错的黄鹤和那个平白无故挨一顿打的大兄弟勾肩搭背、缠绵接吻的画面。
刚才看到那一幕时,他还不知道自己认错人,以为真是栗远在和谁接吻。他心中怒火翻腾,恨不能撕碎那人,可又有一种巨大的失落,让他无力再去做任何事情。
彼时,一个念头,甚至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如同鬼魅般产生——如果,和栗远亲吻的是人现在是我……
如果和栗远缠绵接吻、唇舌相交、互渡口涎的是我……
这样想着,当一阵泛着凉意的秋风吹过长廊,身体里的和燥热似乎更加明显。
秦文昭心虚起来,不敢再看栗远,微侧过身貌似忽然对远处的海棠树很感兴趣。
“一点小过节”——这就是个没用的屁话,栗远都懒得吐槽,也没再深入询问。他一侧头,旋即眉头一皱——
“你胳膊划伤了,”栗远抓住秦文昭的胳膊,声音有些不满和无可奈何,“这么长一道,你自己都没发现吗?”
“我……”秦文昭一看,的确是很长一道,大概十几厘米,还在渗着血珠。但对这伤势他无暇顾及,比区区一道划伤更重要的是,胳膊被栗远抓住的地方竟在隐隐发烫。
忽然,一名侍应生端着呈有一杯酒的酒盘来到他们面前,微笑道, “两位先生,打扰了。”
两人看向侍应生。侍应生转头对秦文昭道,“不管什么原因,我们经理认为刚才一事一定让您心里不快。所以他特意让我为您献上这杯产自玛索,珍藏50年的知名波范多。希望这杯美酒能为消除您的坏心情起到一些作用。”
栗远看向秦文昭,笑说,“好酒。”
秦文昭问,“刚才那人也有吗?”
“两位都是我们尊敬的客人。”
意思是也有。
两人不疑有他。以瀚季酒店的逼格,今天秦文昭和另一人打架这种事虽然跟他们没有关系,但他们做出这些妥帖周到的举措也很正常。
秦文昭从托盘中拿起酒,正要继续和栗远说话时余光一瞥,问向侍应生,“还有事吗?”
侍应生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他微笑着轻轻弯腰行了一礼,“就不打扰两位先生了。”
侍应生走了,秦文昭竭力装作好像随意一样问栗远,“你自己来的吗?”
“不是,和陆其岚。”
陆其岚?秦文昭面上云淡风轻地一点头表示知道,内心实则相当愉悦。警报解除——陆其岚是直男,只爱女人。
波范多醉人的酒香适时钻进秦文昭鼻子里,他愉悦地喝了口杯中的红酒。
酒有问题。
半个小时后,栗远眼睁睁看着秦文昭一脸痛苦地捂着肚子,站都站不稳。密集的汗珠从他额头滚下,脸色一片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