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1）

有关姥爷的记忆，方生九不是很多。记忆中的姥爷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又很严肃。作为外姓人的外孙女并没有很得宠，方生九也不太在乎。

记得与姥爷的互动屈指可数，其一，大概是方生九七八岁的样子，姥爷很喜欢钓鱼，那时姥爷家还住在乡下，每个假期总要被妈妈带来住几天。很多时候，老爷都会骑上他的摩托车，拿上他的鱼竿，一出去就是一天。

又是一天傍晚，方生九在院子里玩，大门口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姥爷戴着他的小红帽悠悠地驶进家门。放下他钓到的一桶鱼，眼睛咪咪到，“小九，快过来看姥爷钓这么多鱼，今晚让你姥姥做一盘。”

方生九在姥姥家待了一周，除开这一次，每次单独和姥爷待在一起总会觉得很拘谨，两个都是不多话的人，气氛一度很尴尬。等到方生九要走的这天，一上午都没见到姥爷，听说是又去钓鱼了，下午，妈妈带着方生九坐在车上，远处是姥爷驾着他的小摩托，出于礼貌，大家都等在门口。姥爷停下，着急的对妈妈说，“快，这些鱼带上，回去给小九炖鱼吃。”一瞬间，方生九感到很开心，第一次说出关心的话来，“姥爷，我们回家了，你和姥姥少干些活。”谁知姥爷说道，“我的名字里有一个奎字，里面两个土，不多做些活人生会很没意思的。”

第二个深刻的记忆跨度就很大了，姥爷也搬到城里住。那是方生九高中的时候，一段时间里，她的成绩下滑的厉害，老师排座位的时候把她排在了倒数第二排。那时的方生九个子不高，坐在一堆大高个的后面费力的看着黑板却经常性看不见。

周末去老人家里聚一下，吃过午饭后，姥爷早早回到房间午休，奶奶和几个孩子待在客厅聊天，奶奶问道到方生九在学校的成绩，方妈妈说，“最近这孩子成绩下滑，被老师安排的教室后面坐了，你说她这小个子坐后面能看见什么。”说着方生九也来了气，一通抱怨老师，姥爷突然从里屋出来，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认真听着方生九的抱怨。缓缓说出，“你呀，争些气，下次考出好成绩，看你们老师有什么话说。”这句看似微不足道的话却给了方生九很多动力......

飞机要着陆了，提示音将方生九从回忆中拖拽出来。

苏凛带着方生九去到殡仪馆，能回来的家属都已经回来了，可却不见那个姥爷很宠爱的小孙子，听说他明天会回来。

按照地方的习俗，葬礼会持续三天，三天香火不能断，晚上要有人守夜，要按时辰去报庙，第二天举行火化，火化前家属会见死者最后一面，拿着纸拂过面庞，俗称净面，最后会下葬。

天气一直阴沉沉的，来来往往的许多所谓的亲戚，实来吊唁，却看不出悲伤的色彩。方生九这一群小辈蹲在火炉旁延续香火。看着里面的火苗明明灭灭，时而汹涌，时而娇弱。方生九机械的挥动着手臂，耳边传来一阵阵聒噪声。打眼望去，一堆不认识的人立在门口抽烟聊天，似乎把这里当成了久别重逢的场所。

方生九不耐地蹙着眉头，苏凛从一边拉开她的手，扶起她麻掉的双腿，走到旁边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