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2 / 2)
昔雨点了点头,随她扶着,进了里面的隔间。
待三娘为她施针包扎完毕,荆玉刚好进了来,看了看三娘,犹疑着要不要说,三娘便直接开了口,“有话便说吧”
“师傅,他身上大大小小伤口无数,五脏六腑也被震伤,情况实在不妙,不过,只因他身子底子好,且有松苓丸吊命,目前且有一息尚存,只是,内伤,外伤可慢慢恢复调养,但致命的是,他血液流失过多,需要马上为他输入足够的血,不然,怕是很难挨过今晚了……”
昔雨咋听,惊的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结果牵动了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好半天没缓过来,好容易开口,才道,“怎会如此?对了,可以给他输血,我的给他,对,把我的血给他”
荆玉听此却是摇了摇头,道,“怕是不行,方才我已试着将我的血液输给他,可是,当血液进入体内之时他却突然大把大把喘气,而且呼吸越来越急促,这是明显的血液排斥反应,我怕他一时气竭,只得收手作罢”
“如此看来,只能找与他血液相近之人的,否则,擅自冒险输血,很可能会害了他……”
荆玉说到此处,似乎完全没了主意,这里他们每一个人都心知肚明,梁照他早已没了家人,又到哪里去找与他血液相近之人来呢?
三娘听她们所说,一语未发,像是早已料想到此处,却不知怎么,突然笑了,道,“昔雨,亏你从小聪慧灵巧,最心如止水的,怎么也会犯了糊涂?他只因不小心沾了你的血,便大吐毒血,若是大量吸收你的血液,怕是他死一百次也不够啊”
昔雨这才反应自己说了什么,一时羞愤难以,只狠狠咬着那水唇,像是非要把那话吞回去不可。
三娘见说话说过了头,忙凝了神色,叫她,道,“昔雨,我说过了头,你别恼,你听我说”
“我要告诉你一事,这件事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连玉儿也不知道,它是藏在我心底最大的秘密,甚至比大师兄一家惨死,比我们师兄妹关系更为重要的秘密。但你要答应我,在听过之后,仍能固守本心,仍能坚守自我,不要有一丝一毫改变,可好?”
昔雨见她如此郑重,心里“突突”跳了几跳,隐隐预感有什么天大的事要拨云见日了,嘴上却道,“三娘,你说吧”
“你听我说,你可曾听说过周晚篱?”
周晚篱,周晚篱,那日,在下云道“如意楼”,沙曼华也曾提起这个名字,当时只觉奇怪,为何他看了自己的剑法,就叫出“周晚篱”的名字?后来又接连发生太多的事,便把这事给忘了,今日,三娘却又再次叫出这个名字,看来,“周晚篱”此人必是与我周家脱不了干系了。
想及此,便只道,“曾听沙曼华提起过,既然三娘今日向我提起此人,想是她与我周家牵扯甚深吧?只是,我自小在云海长大,从未听族中任何一人提起过此人,况我一年前接任当家之位时,也从未听爹提起过此人,连当家人都不想被知道的事,怕是不会让人惊喜之事吧?”
三娘苦笑一声,道,“其实,便要看你如何待之,若能接受,它便什么事也没有,若不能接受,或许会因此困己一生也说不定”
“你听我说,其实,这世上还有一人能救照儿,他便是你的爹爹周云起。而周晚篱本是上一任周家当家人,也是你爹爹的亲妹妹,也就是你的姑姑,还是照儿的生身母亲。”
昔雨听三娘一字一句道来,面上阴郁之气一阵重似一阵,手上捏着的云绣锦被,被她攥得变了形状。
而荆玉此时亦是大吃一惊,失了往日沉稳仪态,急道,“怎么会?方才听师傅所言,周姑娘当家血脉特殊,外人是不能近身的,若晚篱前辈亦是周家当家人,怕也是如此吧,但梁照父亲乃是一代剑客梁慕,他们二人怎会……”
“这便是接下来我要说的了”,三娘抚上昔雨紧紧攥在一起的手,慢慢的舒展开来,拉住她道,“当年大师兄学成下山之后,手中一把‘照云剑’走遍大江南北,与江湖各路武功高手交手,渐渐的,便打出了名气,而就在他渐入佳境,登高望远之时,却遇上一位白衣出尘的女子,她手上一把雪色软剑竟一度逼得他束手无策,可是终究,还是大师兄赢了”。
“女子当时似是很有些不甘心,便说他是第一个赢了她‘若水剑法’的人,而大师兄也对她的剑法颇为欣赏,当即便道,‘你的若水使得确实登峰造极,但其中缺了点支撑这把剑的灵魂的东西,若你哪日找到,便来寻我吧’。”
“后来,她果真找到了某种他说的‘灵魂的东西’,甚至不远千里找到了他,而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游历路经此处,遇到了他们,认出了大师兄,那战之后,大师兄受了伤,而她,却输了心。”
“后来,两人心心相许,一起到云海周家去找你爹爹,求他成全,晚篱她一直磕到破了头,鲜血染红了白衣,你爹爹不忍心,终是点了头,可是却说了一件让两人一度心如死灰的事实,那便是即便他们在一起,也无法结为夫妻。”